因着先太子一案,柳家从世家之首跌落了下来,为暂避锋芒,时家主规定一辈之中不得超过三人入仕,自然轮不上他这个“外人”。
自此,宋鹤引虽有满腔抱负,却只能倾注于医术之上。
直到他三年前在太医院崭露头角,而那几个被寄予入仕厚望的表兄却一无所成,他才在柳家有了一席之地。
宋鹤引说得不错,以他和柳家的关联,上一世自己铲除世家时他还在帮忙递刀,又怎会在意一个相识不到一日的表妹的死活。
更何况,这表妹还曾经害死了他。
当时,面对自己的逼问,他只将这些痛苦轻描淡写地诉说了出来,思及于此,陆昭鼻子有些发酸。
权谋风雨中征伐不休,让她几乎忘了,在宋鹤引这里,自己没有必要如此小心翼翼。
她缓缓道:“宋鹤引,谢谢你。”
谢谢他为自己做了这样许多,也谢谢他无条件支持着自己的一切选择。
宋鹤引闻言只笑了一声,“大恩不言谢,改日请我喝酒即可。”
他又看了看远处渐近的园门,想了想道:“你先出去,省得宫人见了乱嚼舌根,坏了你的名声。”
陆昭含笑,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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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春宫内,宁妃一身月白素衣坐在软榻上,正打理着青瓷瓶中的梅花枝。
宫女瑞珠跪在堂下,绘声绘色道:“端阳公主全身而退,还让陛下破格准许她入国子监女学,珩王殿下也帮着她说话。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出云光殿时脸都是黑的。”
听罢瑞珠所言,宁妃手中蓦然一顿,抬眼道:“此话当真?”
“奴婢亲眼所见,此刻宫里到处都传开了,千真万确。”瑞珠肯定道。
宁妃缓缓放下了手中金丝小剪,心思已全然不在花枝上,“那陆昭今日在席间也是容貌出尘、文采斐然……”
一向“清高淡雅、无心俗事”的宁妃,听闻陆昭在赏梅宴上以一首吟塞诗技惊四座,也姗姗来迟地去看了一眼。
她那般明艳昳丽的姿色,便是放眼大越也找不出第二人来。
席中世家公子们的眼睛几乎都黏在了她身上,若是能为自己所用,为她寻一门鼎盛的婚事,那么涟儿背后也算有了助力。
但宁妃没想到,这陆昭竟不止于此,她还在朝政上有所见解。
“娘娘,”瑞珠跪着上前,边在宁妃膝前捶腿边道,“端阳公主有此大才,生母又早亡无人抚养,岂不是正好为我们所用?”
宁妃沉吟片刻,凝眉道:“她那个生母一直被陛下厌恶,此番她又同时得罪了世家与将门,风险太盛,还是不必如此心急。”
瑞珠连忙道:“娘娘圣明。”
宁妃摩挲着指尖,思忖着,“她这般名声大噪,重华宫的吃穿用度自然也不比从前。等皇后开始着手此事,就往下人当中塞些我们自己的人,也好消息灵通些。”
“是,奴婢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