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
雍巳帝上朝便问:“太子,听说昨晚闯入宸王府的大宛贼人也叫你拿下了?”
“是,”太子出列答话,“连同这几日抓的大宛人已全部处决。”
雍巳帝的视线往满朝文武身上落了一瞬,却未从他们面上看出像他一样的欣然之色,略有些扫兴。
他转眸看萧长宴,问:“宸王昨晚可有受伤?”
萧长宴也出列:“回陛下,九歌侯府后院的梅花开的正盛,儿臣和九歌、薛神医昨晚恰好都在侯府,并未受伤。”
“……你倒当真闲散了,”雍巳帝说这话时也不见得他有多乐见,又看回萧长轩:“大宛贼子的尸体出城,就该放在白日,让合城百姓高兴高兴,此事太子做的过于低调,这些事日后要多花心思揣摩。”
萧长轩低垂的眸色一暗,态度温和恭谦:“谢父皇提点,儿臣受教了。”
雍巳帝话锋一转:“但不足归不足,缉捕大宛贼人的差事,太子办的好,之前罚俸一年及抄书都免了,羽林卫上下也重重有赏。”
萧长轩连忙跪地磕头:“儿臣谢父皇隆恩。”
雍巳帝满意地退了朝。
然而刚下朝不久,便有惊天霹雳劈到了御书房。
梅尧臣跪在雍巳帝面前:“臣昨日歇在兰若寺,今日晨起时,听寺中僧人说,城中百姓因痛恨大宛贼人,纷纷涌入乱葬岗挖坟鞭尸。”
“却发现,里面埋的竟是我天圣之人。”
雍巳帝一个早朝的好心情瞬间被击的粉碎,恍惚中,又带着难以置信:“此话,当真?”
梅尧臣:“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去,”雍巳帝指江铭,“去把太子那个胆大包天的孽障给朕叫来!”
江铭疾步速去。
雍巳帝大怒之下,连日来未犯的咳疾此时也发作了,剧烈地咳嗽了好一会儿,被小内宦服侍着喝了口茶润了润喉,这才平息下来。
他拧着眉,铁青着一张消瘦的脸,来回地在御书房踱来踱去。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终于走累了,坐下重重喘了几口气,又忍不住咳了几声,喃喃道:“太子是国本,决不能动摇,你未在朝会上提,做的好,做的好。”
他甚至不曾问一句,被代替大宛人埋进乱葬岗的有几何,都是何人。
“是。”梅尧臣面色都未变一下,依旧是一派的风光霁月,纤尘不染。
雍巳帝终于平复情绪,眸中转过杀意:“有多少人去了乱葬岗?”
梅尧臣:“昨晚城中百姓听闻尸体出城,沿街挂灯,竞相观看。今晨去乱葬岗的人虽只有数十人,但这个时辰怕是城中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总不能把全城百姓都杀了灭口。
雍巳帝气的怒声:“朕以为他让尸体夜晚出城,是为了免于城中百姓受惊,他怎么敢?”
说到此处,雍巳帝突然转过一抹忖量。
眼底探究,问:“首辅抱病,依他之见,此事当如何?”
梅尧臣:“回陛下,家父说,此事或为当差之人以下瞒上,太子殿下并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