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长清沉思片刻:“你老实告诉我,成与不成,潍远县的同僚们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是不是?”
他的目光环顾一周,甩袖道:“李牧延以下犯上,我只不过按律行事,何错之有,如何在你们眼中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骆长清静静看着他。
当然不是十恶不赦,只是这个人,他曾道先天下后齐家,而今却为了一己之私不辨是非。
洁净无瑕的纸张上点了墨迹,总是格外的显眼。
这样想来,是不是,也不能怪他?
她悄然一叹,往身边人看去。
岳澜向她点头:“你决定就好。”
她便拉了拉陆陵的衣袖,道:“你先放人,我试试看。”
“如果只是试试看,那我就不能放了。”陆陵急吼道。
她一怔,这大抵是这人第一次用这般凛冽的语气与她说话。
周遭众人这下隐约明白,为何他们不愿意跟陆大人说好话了,一人得道,鸡犬没有升天,最亲近的人摆起官威,比起寻常人更易催生距离。
那小心翼翼维持的平衡关系,一句话就会破碎。
陆陵说完亦觉失言,顿了顿,道:“此事对我很重要!”
“只是对你重要?”骆长清反问。
他怔怔看着她,心道,这还不够吗?
眼前人也暗道,原本只为你一人,就够了,可是现在看来,你眼中也只有你一人,甚至不惜危及他人。
她没法否认,心内隐隐失望。
半晌后,她方道:“好,我一定做成,你先放人。”
陆陵顿了顿:“师父,你做好了我会放。”
这句话的语气里忽带了些哀求。
骆长清心软了,叹了口气:“给我一点时间。”
“我等不及。”
她望着他,慢慢道:“你当初因为籍贯不能参加乡试,是李大人为你寻了好些门路,一层层找人,为你改了户籍,当时我与他说,阿陵将来若飞黄腾达,一定不能忘,这条路能走,是大人为他开的窗,若没有大人,他空有满腹经纶,也无缘题名金榜。”
陆陵沉寂须臾,终是点头:“好,我先放人,但三天后我要看到成品。”一阵疼痛袭来,他按了按手臂,往楼上走去。
行至楼上脚步微顿,透过窗棂看见自己原先的房间已收拾整洁,窗边放着一束花,还有个崭新的手炉。
这个时节,买手炉想必不大容易。
他推门进去,坐在久违的床边,恍觉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