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泉沉默片刻,一板一眼道:“先生昨日发的教案中有。”
有几个学生竟然还好意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埋首翻了翻桌上拿来垫口水的纸。
李楼风一散学就纵马跑得人影不见,发下来的教案压在砚台下,此刻才注意到真有此事。
若是他大姐在这儿,非要拿狼毫在他脑门上大书“睁眼瞎”三个大字。
谷嵩先生没有给他台阶的意思,他就自己给自己找了台阶,轱辘轱辘地往下滚……
“原来如此,先生用心良苦,学生受教了。”
谷嵩还是放他坐下了,哼笑一声,不阴不阳地刺他一句:“要受教的早受教了,只怕死猪不怕开水烫。”
李楼风模样乖巧了几分,甚至低低道了句“有理有理”,半分看不出来被烫了。
萧泉都要有些佩服他的脸皮了。
一帮学生暗暗给李楼风使眼色,赞他英勇。
他手掌下压,表示低调低调。
一抬眼发现萧泉也在看他,歪头朝她笑出一口白牙。
并无半分恶意,就像是遇到同类摇尾巴的那种友好。
萧瑾安猛然收回视线,肩背挺得有些僵硬,面上发红,心里却嘴硬:谁跟你同类!一散学连桌案也不收的纨绔头头!
……
“好了,今日回去把这首诗都给我背会了,明日抽查!”
谷嵩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小混账们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狠狠拍了拍惊堂木。
“散学!”
这回李楼风长记性了,把今日和昨日发下来的教案叠巴叠巴塞进衣襟,起身时只来得及看到萧泉离开的背影。
李楼风不做他想,这会儿去马场还能跑上半个时辰的马,二哥今日休沐,他可以缠着二哥帮他做做功课……
他越想越可行,牵了马出来踩上马蹬,翻身上马朝外奔去,路过巷尾时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哎,萧泉,你如此得先生喜欢,不如帮我们把功课都做了,皆大欢喜。”
说话的是陆鼎,他领着一帮参差不齐的学生小子,把萧泉堵在了巷角。
这会儿先生在内堂整理书卷,压根听不到街边巷角的动静。陆鼎有恃无恐,势要把今日的面子找回来。
萧瑾安自然看出来者不善,可她是个遇强则强的主,正是要强的年纪,学不会暂避风头。
只听她尾音上扬“哦”了一声,“皆大欢喜,喜在何处?”
若话到这里也就罢了,随他们解释去,她仍牙尖嘴利地跟上一句:“喜在你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吗?”
李楼风坐在马上,听得又想笑,又忍不住扶额。
这位萧公子似乎不懂得什么叫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果然,陆鼎被她这么一踩,恨不能当场爆炸,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揪住了萧泉的衣领就要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