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翠玉镯戴在她腕间,莹莹若有光。
李明庚嘴角欲扬:“我母亲留下的手镯,你戴上很好看。”
柳扶风怔怔然道:“你……这是素卿公主的镯子?”
“楼哥儿没告诉你?”李明庚半跪在她身前,此刻两人四目相对,雨打残荷,他福至心灵,抬手取下她垂落的发簪,散下一片乌色。
柳扶风还沉浸在手镯的震惊中,喃喃道:“他只说这是大姐给我的见面礼,说你……是个怪东西,让我在府中别拘谨。”
李明庚面上笑意不减,额角的青筋蹦了蹦,头一次后悔没让李怜彻留下她的红缨枪。
“脚崴了不曾?”他挑开话题,问道。
柳扶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仪容不整,将头发拨到一边挡住了自己半张脸,活动了一下脚腕,垂头道:“没有……”
“雨小了,我送你回去吧。”李明庚拎起等候多时的伞,朝她伸出手。
柳扶风没多少犹豫便牵住他,仰脸朝他笑了笑,“多谢公子。”
李明庚攥着伞柄的手紧了几分。
“不谢。”
伞面撑开,他们并肩踏入渐消的雨丝中。
……
与此同时,忧愁少年正大开着窗,撑脸看着外头稀里哗啦的雨,品不出一点诗意。
他觉得萧泉这几日不大对劲,但细究起来又没什么不对劲的。
她坐在自己右前方,本来就是背对他的。
她本就用功,偶尔顾不上他,也会捏捏他的脸聊表歉意。
休学时她在家中温书,忙些家中的琐事,也无可厚非。
但她好像……有点躲着自己。
这个念头乍一浮现,比什么晴天霹雳都电闪雷鸣。
他想起前几日听柴房的刘大娘和力叔扯闲篇,说哪家的姑娘看上了哪家的公子,为了等他考取功名独守空闺好些年,结果那公子上京入城,就算落榜,还是娶了县太爷的千金,连那姑娘是谁也不愿意认了……
最后,刘大娘对这戏本一样的惨剧发表了重要看法:“看吧,就得跟男人要名分,不然人跑了,你上哪哭去?谁知道你是谁?!”
李楼风悚然一惊,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在房中团团打转,把进屋送剑的追风转得眼晕。
“世子,你怎么了?”追风把新锻好的剑放在桌上,平时李楼风早来试剑了,此刻却无动于衷,甚至魂游天外。
“追风你说,”他着急忙慌又不知在忙什么,“两个感情很好的有情人,若是有一个醉心读书,以至于忽略了另外一个人,还时不时、时不时躲着另一个人,这……这是怎么个情况?”
他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追风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却要对此发表重大看法。
两人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追风沉思片刻,搜寻着他看过的话本子,深沉道:“那人定是想考取功名,另觅良人,或许……他早已厌倦了另一人。”
他李楼风,这个丑媳妇还没来得及见公婆,就已经被厌倦了!
“哎,世子爷!”
追风看着他家世子爷一把披上蓑衣,飞奔入雨帘,眨眼便杳无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