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剑出水的瞬间,一边的高炉终于到了极限,怒吼着炸炉了,阮青竹站得近,反应也快,袖中白绸一出,替牧辰挡下了漫天流火。查看高炉的查看高炉,而牧辰对这一切恍若未闻,眼里心里只有他手中那把通体黑灰的剑。
淬火后,属于一把剑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叮叮当当的锤声从朝阳响到了晚霞,阮青竹早在上午就受不住,拉着李莲花跑了。等吃过晚饭,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走到了深坑边,还是巨灵神的手臂边,这里已经是阮青竹最喜欢的地方了。
他们站了一会,就听见坑底的锤声停了,低头看去,只见牧辰举起一把样式古拙的剑,因为还没打磨,所以剑上的花纹还看不出来,此时,恰巧玉兔东升,刹那间剑身通明,不知是月色格外眷顾,还是剑中也藏着一颗月亮,一颗来自草原的月亮,曾经在一个夜晚坠落,又在另一个夜晚,从火中重生。
牧辰白皙的脸也波光粼粼,这个由狼群抚养长大,不通人情的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被月光和剑光映照着,格外明显。他流着泪,缓缓将剑拥入怀中。
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同类,从此我们永不分开。
今夕剑初成,剑名,那玛仁!
此时剑还未开刃,常言道十年磨一剑,虽然不至于真的磨十年,但也能窥见其中苦工。牧辰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没有着急,只是每日固定磨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不论干什么,都会抱着剑,就如同他第一次出现在阮青竹面前抱着那具骸骨一样。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五天,施茂醒了,沈冬琰到底是华佗传人,不过短短十数日,就把人救回来了。只是到底是伤的太重,施茂不仅气海被破再也无法习武,连经脉也比常人弱上几分,再也抡不起锻造锤了。
知道自己的状况和神兵谷的处置后,施茂沉默了半日,拒绝了和施旷一起周游天下,自请回到杭州,当年收留那个身为乞儿的他的铁匠铺,当一个与神兵谷生意再无瓜葛的木匠师傅。
后来他娶妻生子,过着芸芸众生中最普通,最安稳的一种生活。他看见儿子拿着一把小木剑在屋里屋外跑来跑去,说着从说书先生那学来的乱七八糟的剑法,才恍然想起从前。
“爹,爹你怎么哭了?”
“啊?爹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做错了一件事,好像道歉了,却记不清有没有被原谅了。”
神兵谷啊,冰消骨融啊,都像一场梦一样。只是这梦太好了,梦醒了,梦里的人,还历历在目。
停留在岛上这几日,除了沈冬琰救治了施茂,阮青竹和李莲花也都没有闲着,李莲花思索了几日,最后推演出结合万兽门的呼吸法门,保留扬州慢的至纯至和最为适合,而且万兽门弟子也不会因为改修功法受到反噬。他们原本的内功就是中正平和,才能兼容万兽的动静,而至纯使得功法虽然修炼缓慢,但内力精纯,完全符合沈冬琰的期许。
而阮青竹则和方多病混熟了,沈冬琰也给他看过诊,说是胎中不足,何晓惠看起来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了,但沈冬琰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毕竟华佗可是刮骨疗毒的狠人,他的传人也不遑多让,对这样需要温养的身体,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是把五禽戏传给了他,让他持之以恒地练习。
听说方多病是胎中不足,阮青竹对方多病就多了些感同身受,他当年也是早产儿,他娘落下了病根,在他七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了,只是他没有方多病这么严重,听说在早几年,连站都站不起来呢。想到这他不由看了何晓惠一眼,一般胎中不足,多和母亲有关,可他看何晓惠声音洪亮,身体健康,走路带风的样子,很难相信她会生出这样病弱的孩子。
不过他也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带着小孩玩了几天,眼看着方多病惨白着小脸,明明多走几步都要气喘吁吁,可还是坚持着每日练剑,直到他娘喊停为止,阮青竹找了个机会试探着往方多病身体里送了一小丝扬州慢。
多亏了施旷长老启动巨灵神那次,他见到那骸骨竟然能将内力化为丝线操控傀儡,十分羡慕,下了苦功尝试,虽然没成功,但对内力的掌控却强了许多。
他引导着那一丝内力在方多病体内游走了一个周天,他先是清晰地知道方多病活着有多不容易,若是只看经络,他简直就是一间四处漏风的破茅屋,不论喂进去多少补药,都会漏出去,能留下十之一二已经是万幸了,难怪不论是谁看诊,都说要慢慢温养。
随后他就发现,扬州慢对他有用,而且很有用。如果说方多病的身体是一间破漏的茅房,那扬州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队技艺高超的神兵谷公输弟子,不仅能帮他修补破漏,还能给他内外翻新一遍。
但问题是阮青竹这一丝内力探进去,对方多病的身体有效果,但若是一个不小心,就会撑坏他的经脉,实在是方多病的茅屋太小了,小到这一队公输弟子哪怕只派了一位进去,也几乎快要站不下,别说修房子了,不把房子挤坏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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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去把这个发现和李莲花说了,李莲花先是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怎么莽莽撞撞的,随随便便就把内力往别人体内送,你当谁都是……我么?”
他话说到最后,没由来地断了一下,就失了气势,敲人脑壳的手蜷缩了一下,拢在了衣袖里,又耳提面命让阮青竹以后不得再做这种傻事。
当初阮青竹为他疗伤,第一次带着他运功时,即使是同一门内功,乍然入体,也让他下意识想要反抗,若非他及时反应,即使只剩一分内力,也够阮青竹喝一壶的了。
阮青竹是个半路出家的,对这些“常识”都陌生得很,看李莲花表情凝重,也摆正了态度,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既然他现在受不住,也只能等过几年再看了,毕竟还小,若是温养得好,过两年也许就能受得住你的一丝内力了。”
李莲花虽然没想过扬州慢还能治方多病,但也没有太惊奇,倒是听见阮青竹说他的身体破败,也有些心痛,毕竟是师兄唯一的外甥……
“不如将此事告诉何庄主母子,一来你今日以内力探他,此事一定要登门道歉,二来也是给他们一个希望,久病缠身容易让人郁郁,若是有个盼头,日子也好过些。”
阮青竹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妥,自然没有意见,一一照做。何晓惠本来因为万兽门弟子都没有很好的办法治好儿子还有些闷闷不乐,骤然听到这样的喜讯,根本顾不上怪阮青竹,当即喜极而泣,搂着方多病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会监督儿子好好吃药,养好身子,等阮青竹来。
方多病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自己师父更好的人了,不光在自己灰心的时候鼓励自己,还有这么好的师叔,找到了办法治自己的病。
果然……我师父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啊!(震声
【小剧场】
方多病(握拳):我就知道!我师父是最好的!
阮青竹:???是我想到的办法啊!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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