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人跟太子说过这些,当皇帝对太子不满的时候,太子的宾客们总是会说,“皇上对太子爱之深责之切。”“皇上最器重的还是太子,兴许是怕太子骄傲,略微敲打,也是为了您戒骄戒躁。”
他们最多会说,“福临王的生母钱贵妃是陛下宠妃,万一陛下立钱贵妃为后,那福临王也就是嫡子了,那就对您有威胁了。所以,请太子多在陛下面前提提故去的皇后。”
现在,有人告诉他,你老子,即便不是为了宠妃,即便不是为了磨炼儿子,即便你没有任何毛病,他也讨厌你。因为你年轻,因为你健康,因为你是太子。
“你说这话有什么依据?”太子不想面对这种说法,他不高兴地质问林枫。
林枫微笑,“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太子不妨想想,若你是皇帝,人到五十岁,已经知天命,面对年富力强的储君,是希望他中庸一些,还是希望他过于进取?其他的皇子们,积极努力,他们争的是你的位子。而你积极努力,冲的是陛下的位子。那能一样吗?”
太子如遭雷劈,原来以往自己遇事向前,总向父皇进言,是戳了皇帝的心肺了。难怪父皇总是说自己年少无知,原来不是让自己更聪明努力,而是反感自己太把江山当回事。
难怪他因为一点小错,就罚自己这个储君去受皇陵,若不是自己冒险弄出“刺客”来,还不知要在皇陵待多久呢。要知道被送去皇陵的时候,不光自己,连身边的人都担心储君之位不保。不然,自己也不会用“刺客”事件来探父皇的心意。
太子有些心灰意冷,因为他自己想过了,若自己是皇帝,大约也会防范着一个太过出挑的储君吧。
“那依先生之见,只要我还是太子,父皇就会厌恶吗?那先生是要我辞去太子之位吗?”太子突然困惑了。
“那倒不用。只是,太子不妨韬光养晦。日后,在朝堂之上,谨慎表达意见。我知道太子忧国忧民,可是,你所批评的官员,那都是皇上任用的,你所针砭的时弊,那都是皇上的政策。所以,这些得罪人的事,还是让别人去做吧。您以前一直想要做些利国利民的事,却很少去想揣摩陛下的心意。日后遇事,不妨想想陛下是什么心思。”
太子摇头,有些恼怒,“就算我不是储君,只是个臣子,看到官员执政对百姓不利,看到有权贵之人欺男霸女,难道都不管吗?我忍不了!我是太子!不是个平民百姓,你让我什么都不管,我做不到!”
面对任性起来的太子,林枫耐心地对他说,“不是让您什么都不管。只是这管,也有不同的管法。比如,让别人去出头,比如,暗中做些安排,让这些事变得非常要紧,朝廷不得不管。您那么多手下是干嘛的?比如说我,比如说陈竹,该我们出力的时候,可以让我们试试。”
太子对差事很认真,确切地说,是太认真。认真到,谁都信不过。事必躬亲的结果,是让手下人有时候不知该怎么办。
太子叹气,连背都弯下来,“让我想想。”
“太子,恕我直言,您也需要反省自己。江山现在还不是你的,你是不是,有时候,把自己当作江山之主在行事呢?我知道太子宅心仁厚,可是,好心有时候也会办坏事呢。有很多抱负,等您坐上那个位置,再施展吧。陛下老了,不大可能锐意革新了。而您要做的事情,很多时候,相当于否定了您的父皇。相当于在告诉他,你做得不对,我比你正确,比你高明,比你更适合这个位置。”
“我没有那个意思!”太子拍案而起,“先生,您今日,过分了!”
太子拂袖而去,林枫在屋子里继续喝茶。太子会想通的。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太子果然表现得沉默多了,有时候,在朝堂上,皇帝问计,太子也会说,“儿臣对此事还没想清楚,不如请各位大人议议吧。”
皇帝不太高兴,斥责太子不求上进,还把差事交给了福临王去办。太子又郁闷了,跑来找林枫诉苦,“你的法子好像不好用啊。如今我意志消沉,投靠我的臣子都不上门了。如今父皇又重要三弟,我这太子之位怕是保不住了。没了这位置倒也罢了,我那三弟,我再清楚不过了。他私心太重,如今都把手插到六部了。而且,据我说知,以前每次办差,他都要捞取好处。这样的人,怎配做江山之主。”
林枫故作神秘地笑笑,“好事啊,福临王要出头,就让他出,有句话,出头的椽子先烂。您看吧,这次要是他办好了差事,必然会得意起来。一个人得意,就会忘形。”
太子悻悻地说,“再听你一次,希望先生所言不虚。”
太子走了,林枫把常随何金叫进来,小声吩咐,“想法给福临王那边送个口信,告诉他,我已经把太子稳住了,太子应该不会阻挠他办差。如今太子听了我的劝,已经不再锐意进取,现在,正是他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第74章穿成无耻细作
对于林枫送来的消息,福临王非常满意,一个颓废的太子,毕竟会让父皇和臣子们失望。而自己只要能办好差事,自然就能展露才干,到时候,取代太子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福临王手下也有不少能干的人,再加上官员曲意讨好,卖力巴结,事情果然办得漂亮,得到了皇帝的夸奖和赏赐,连宫中的贵妃都得了一套新的头面首饰。
一时间,福临王风头无两,投靠他的臣子也变多了。福临王一个侧妃做寿辰,去贺寿的官员络绎不绝,王府门前车水马龙,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