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严皇后对宣明帝的了解,他是不会容忍这个女人太久的。
宣明帝一向喜欢的都是不慕名利的女人,就如同曾经的元后,曾经的德妃,甚至是曾经的荣贵妃,而不是自己,也不会是丽昭仪师氏。
想到这里,严皇后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这样的事实,半辈子也都过去了,她的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平、遗憾或是其他的都有,总之五味杂谈。
严皇后不是一个愚笨的人,要从她手里带走三公主,师尧若是不花一点功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在严皇后的面前显露这些“聪明”不过是她早就预备好的罢了,甚至连今儿个这身装扮都是仔细考量过的。
她很清楚如何做才能降低对方对自己的戒心,就如同当初师尧对待宣明帝的那样。
就目前来看,师尧不着痕迹的打量了片刻严皇后的神色,她知道,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接过话茬,师尧继续道,“娘娘是严嫔的亲姑姑,严嫔是娘娘的亲侄女儿,这么多年来没见面了,能在后宫里相遇也是缘分,就算是传出去,那也是姑侄情深的一桩美谈,娘娘又在顾虑什么呢?”
就算是传出去,严氏一族心里不知怎么想,但是嘴上却容不得他们说什么。
话锋一转,师尧定定的盯着严皇后,嘴角牵起莫测的笑,“如果说皇后娘娘在顾虑您的母族的话,妾可以帮您堵住他们的嘴。”
“怎么说?”
“想必娘娘也知道,前天严嫔大闹了紫宸殿,惹得皇上不快,竟是连妾的长乐宫偏殿都容不得她住了,命妾速速将严嫔迁出去。”她没有替自己掌着宫务一事,怕戳了严皇后的心窝子,只是接着道,“也不怕娘娘笑话,本宫素来是个胆小的,严嫔的身份又有些特殊,若是怠慢了随意给她安排了个院子住吧,传出去妾心难安,但是若是厚待她特意为其打扫一间宫殿来吧,皇上定会心生不喜,想来想去啊,还是娘娘的定坤宫偏殿最是严嫔的好去处。”
严嫔只是一个嫔,起初刚进宫的时候严皇后将她安置到无主位娘娘的长乐宫偏殿,已经算是厚待了,如今师尧亦是将她迁到偏殿,而且还是皇后的偏殿,说起来丝毫不下于之前的恩厚。
这对于严嫔来说,绝对是一个好去处。
“皇上将此时全权交于妾处理,既然是妾主事,事后自然怨不到皇后娘娘您这来。”以往严皇后就是这样对待小严氏的,一切都是小严氏自个儿领会的严皇后的意思,再自个儿动的手,严皇后浑身上下那是干净的不得了,此时师尧不过是暂时顶了小严氏的缺罢了。
但是师尧却不得不这么做,严皇后这个人小心谨慎惯了,如果不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严皇后是不会点头同意的。
果不其然,在师尧将严皇后最后的顾虑都扫清之后,她果然点了头,第一次,自师尧进门之后第一次正式的看着她,语气非常的郑重,也带着浓厚的疑惑,想必是自师尧一进门,严皇后心里就一直存在的疑惑,“你想要什么?”
付出了这么多,你究竟想要什么?
就目前来说,严皇后和丽昭仪除了宫务上有所纠结之外,她们俩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在后宫从来都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如果说严皇后她的身份让师尧有事所求的话,以师尧的交情,想必去求荣贵妃都比求到严皇后的头上来要好得吧?
难道说有什么事是非自己不可的吗?
严皇后脑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而她自己却没有抓住,只能苦思着,但是严皇后从来不是钻死脑筋的人,想不通那就别想,反正眼前这位丽昭仪迟早都会告诉她的。
面对严皇后的疑惑,师尧反而买了个关子,上下看了看,对着严皇后道,“皇后娘娘,妾在这儿坐了这么久,难道这宫里的奴才连一杯茶都舍不得斟上吗?”
这是要讨茶喝了,严皇后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时间严皇后也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吩咐了一旁的黄嬷嬷看茶,嘴上还似模似样的道,“本宫自丢了宫权之后,这宫里的奴才是越发不服管教了,先前若是有怠慢丽昭仪的地方,丽昭仪可尽管将她们拖出去,打板子也好,关暴室也罢,总之不要让丽昭仪心存芥蒂便是。”
瞧瞧,之前师尧浪费口舌、废了好大一通劲儿说的话,也不是没有效果的,一向眼高于顶的严皇后竟然还状似对她道起歉来,且不管她心里是如何作想,起码面子工程,她是做了的。
只是张口闭口不离宫权二字,师尧就权当严皇后在羡慕嫉妒恨了——宣明帝开的口,荣贵妃一手推动,严皇后就算是皇后,就算身后有严氏一族,还是无可奈何。
一个没有宫权,没有中宫笺表之权,手上只有金册金印的皇后,有些时候还是不得不低头的。
若非如此,师尧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和严皇后做这么一场交易。
师尧脸上含笑,没理她的话茬,等茶倒上之后,师尧用茶盖轻轻推了推茶面上的沫子,茶与水泡的是相得益彰,浓淡合适,正是合乎师尧的口味,轻轻抿了一口,师尧这才说了今儿个来这定坤宫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