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昭仪发动得急,身上的衣物罗裙还来不及换就被抬进了产房,是以何院正便在她小腹处的一滩污渍上发现了一个鬼蜮之物。
李昭仪的身边不仅仅只有香草一个一等宫女,还有一个名叫紫玉的丫头,不过这丫头性子沉闷,不像香草那样活泼,李昭仪虽信任她提了她做一等宫女,却不怎么喜欢带她走动,这时候香草跪在外面,产房里面自然由紫玉主持着。
她的目光随着何院正也定格在了李昭仪隆起的小腹的那摊污渍上。
紫玉颤抖着,问,“敢问太医,有何不妥吗?”
何院正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道,“参汤可熬好了?参片呢?”
紫玉这才没空管这些,还是等主子熬过这一劫再说,胡乱哦了一声,“熬好了,熬好了,也切好了。”
何院正道,“先给李昭仪喝下参汤,若是喝不下,就直接灌,喝完之后,再把参片给她含着,再之后,便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昭仪这胎,他并没有碰过,但是从同僚口中,他也知道是多么凶险,母体本就孱弱,再孕育子嗣,恐怕子嗣也是弱的,本以为,了不起便是生下一个病歪歪的皇嗣,结果有人这都看不过眼,非得将李昭仪母子置于死地,竟在这生产当口,搞些鬼蜮伎俩,这下,恐怕连皇嗣都生不下来了。
除非奇迹,除非李昭仪有这个毅力。
喝了参汤、含了参片之后,李昭仪果然逐渐清醒,她穴位上的金针何院正也没有拔,他只是抹了抹额间的汗水,准备出去复命了,毕竟接生还得产婆来,他虽年纪大了,但到底还是外男。
临走之前,何院正交代产婆,“李昭仪现下有些力气了,不过只是强行提起来的一股气,实在不行,就用剪刀吧。”
他说的剪刀,不是一般难产都会用的开宫口之法,而是直接剖开肚子,将孩子取出来。
也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皇嗣生产出来,而不是还不等李昭仪用力,皇嗣便在肚子里憋死了。
只不过,这样一来,李昭仪是铁板钉钉的没了性命。
没关系,宣明帝又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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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外,何院正走了出去,难免会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对于这群深宫妇人来说还是很有冲击性的,不少宫妃纷纷退后半步,掩面却不敢呵斥。
但是严皇后却不在乎,她问,“何院正,可查出什么来了吗?”
何院正跪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确实在李昭仪的身上闻到了麝香的味道,并且不是一般的麝香,而是经过人精心制作后的麝香。”
“这种麝香又有什么不同?”严皇后扬眉,不知怎么的,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何院正老老实实的说,“普通麝香不过是香味浓烈,然而通风过后,过段时间便会逐渐消散,若是李昭仪沾染上了这类普通麝香,在太医院的全力救治下,可能还有一线生机,然而,李昭仪身上的这股麝香不同,起初,沾染上的时候是无色无味的,萦绕在她的身上,却不会有任何发觉,却能不着痕迹的引发胎儿早产,等到早产时,香味遇热蒸发,这时候便可以闻到浓烈的香气,蚕食母体性命,直至,”何院正顿了顿,“直至,昭仪娘娘难产死亡。”
这种手段,并不陌生,十几年前,他便遇到过,这么多年来,他也研究出了破解之法,“好在微臣尚有补救之法,以金针刺穴,刺激人体的极限,昭仪肚子里的皇嗣还尚有一线生机。”
这种手段严皇后也不陌生,宣明帝、荣贵妃、德妃、贤妃以及良妃都不陌生,这正是严皇后才有的手段!
“皇后娘娘,妾听说娘娘手下有一能女子正是制香的好手吧?您可曾听过这类香料?”荣贵妃不显不淡的说。
当初严皇后的手段又何止这一种香料,出了那件事之后,严皇后能耐得甚至逼得后宫上下都不敢用香,生怕一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实在是能耐。
贤妃忽然叹了口气,“可怜了李昭仪,还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让人用这样阴险的法子来对付她,想想都觉得背脊发凉,何院正,李昭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如何了?”
何院正回道,“请贤妃娘娘放心,李昭仪肚子里的皇嗣定能平安出生,只是,李昭仪就有些······是臣无能。”
良妃摆摆手,道,“也不怪你,李昭仪身子本就弱,还以为她能再撑个几日看看她的孩子呢,没想要是个命薄的,好在小皇子的命是保住了,也不只是谁想了这么个阴损的法子,要知道产房是通不得风的,再加上近来天冷了,产房定是要架上碳火的,殊不知刚好如了这背后小人的意,香料遇热蒸发,更显奇香,这种法子,皇后娘娘可有耳闻?”
德妃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何院正检查一下跪在地上齐泽,“院正可看看,齐泽身上可有这香料?”
这香料只有谁有,都是这些世家女心知肚明的事,德妃这么一说,不过是想洗脱齐泽身上的罪名,并且让宣明帝赦免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