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街上人少,以后咱们一起走回去吧。”
“那万大哥……”徐兰记得两口子昨天是一起回家的。
“他先回家给孩子做饭去了,我就想着等等你,天黑了街上乱着呢。”
“我也正有点儿害怕呢,多谢芳姐了。”徐兰很是感激。
现在虽然还在严打期间,可是天黑以后的街道上并不是十足安全,能有个伴儿一起走回去,的确要安全很多。
好在解放路的巷子离小康市场不远,两人很快就到家了。
万大锤在屋檐下滋啦啦地炒着菜,两个孩子在屋子里写作业,刘芳看看徐兰那边的黑灯瞎火,邀请徐兰在自己家吃饭:
“你那蜂窝煤还没送来吧?这也做不成饭,一会儿就在我们这边吃!”
“不了,暖水瓶里有热水,还有早上买的饼,我泡个饼吃就好。”
徐兰早上已经考虑过吃饭问题,早早就花了五分钱从房东老太太那里接了一暖瓶开水。
两人这边说着话,坐在屋檐下监督院子秩序的孙老太太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操得哪门子闲心哪,人家有人关心,用不着你们担心人家吃不上饭!”
孙老太太话音刚落,隔壁白老太太就从大门走了进来,像一阵风一样把徐兰给卷走了:
“我早把饭做好了,就等你呢!快吃饭去!”
无力拒绝的徐兰:……她又要去蹭饭了!
还好徐兰手里的袋子还没放回去,袋子里装着她在别人摊上给老太太挑的一件天青色棉布对襟褂子,裁剪上简洁大方,款式庄重,颜色却不老气,很适合白老太太穿。
徐兰吃着饭,白老太太就喜滋滋地在旁边试衣服。
衣服好看不好看不要紧,关键看是谁送的。
白老太太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只觉得这衣服配着她脸上的褶子,哪哪儿都好看。
但是回头看看徐兰那张清秀的小脸,她的心头又涌出无限心酸。
这衣服要是彩月那丫头送的,她真是进了棺材也要穿着。
徐兰也察觉出来老太太看她的眼神特别复杂。
慈爱中带着遗憾,遗憾中带着伤痛。
不用说,这肯定是透过她在看故人。
但是没关系,老太太对她这么好,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呗,随便看,又不能把她看出个洞来。
在盯着徐兰看的过程中,老太太也没闲着。
她一边盯着徐兰吃饭,一边跟她闲聊,闲聊的内容主要是各种打探:
“你家里几口人哪?姊妹几个?你爹妈对你咋样?”
徐兰也没觉得老太太问这有啥不对,一般人早就会问了,她就照实说了一遍,父母对她不好的事情也没隐瞒。
这辈子已然决定和娘家人决裂,那便断的干干净净,永远不会给他们任何的可乘之机。
徐兰说别的都还好,一说到父母对她不好,白老太太一下子就激动了,猛然站起来,一把攥住了徐兰的手:
“丫头,你是他们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