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客气什么。”
“也是。”
赵毓到殿外,看着外面的人已经将那两只鹿抬了过来。
文湛的箭法很好,这两只鹿直接被射杀咽喉,没有任何多余的伤口,似乎死的也没有很挣扎,在暮光下竟然有一种静谧安逸的气息。
“我们今晚烤一只吃吧。”
“好。”
“另外一只,我想送人,让他们也尝尝,可以吗?”
“好。”
赵毓让黄枞菖拿了剔骨刀过来,他一下子砍下鹿头,随后沿着肌里的方向解下四条鹿腿,还有一些肩膀与后臀的肉。
“黄瓜,你把这些分成两份找人送回雍京。一份给宁淮侯府,让老崔格非还有桂宝儿他们也尝尝鲜,另外一份送去楚相府,就是不知道楚蔷生那个精细的人吃不吃这种粗食?”
“吃的。”黄枞菖连忙点头,“左相大人没有他长的那么精细,真要是饿了,窝窝头也吃的。我就见过。”
夜里,猎宫正中的一块空地架起了铁架子,开始烤鹿肉。
赵毓让他们在鹿肉上刷上蜂蜜和杏子酒,再涂抹上盐粒,就着新撕开封泥的杜康酒。
裴檀看着赵毓手中的酒碗,忽然发现这个人喝酒的口味也变了。
原来祈王喜欢喝的都是太雕,黄桂稠酒这样腻腻的,没劲的甜酒,现在也能喝的下真正清冽的白酒。
赵毓见裴檀坐在大殿前的台阶上,他也过来坐在裴檀身边,未开口,先是笑,“裴公爷,其实我这次回京挺想去您府上好好道歉一番,但是我知道您不待见我,所以也没有钻山打洞的想着往您跟前凑合。”
裴檀也的确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但是他这个位子其实也没什么地方好退的。旁边就是大殿的柱子,他总不能一下跳起来躲开,这样显得太决绝。
“如果裴公爷您不再和我计较了,我敬您碗酒吧。”
说着,他拿起来手边的小坛子,往裴檀手中的酒碗倒了一些酒水。
裴檀想着,喝酒就喝酒,总不能喝死我把,于是二话不说,直接把那些酒喝干。
来而不往非礼也。
再说,大家都是雍京地面上混的场面人,谁也不能输了脸面。
裴檀也拿过那个小酒坛子,也给赵毓倒了一些,“那我也敬您一碗。多谢您帮着兵部校对了那些西疆的地图,还给标记处暗河的位置。其实我在兵部收到过西疆送过来的战图,也知道是您的手笔,只是您的名字不能出现在战报和请赏奏折上,所以一直埋没了。”
赵毓一直笑,也喝了酒,“小事一桩。”
裴檀发现,他比之前爱笑多了。
此时的赵毓身上是皇帝的常服,浓重的香气,沉稳华贵如玫瑰香奢。这件衣袍他穿着稍微大了一些,袖子卷起来露出两只手臂,却显得有些苍白,他的皮肤太薄,手腕上还有一些淤青,也许是不小心碰伤的痕迹。赵毓拿着酒碗的手指纤长,这还像他原来的那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方才手持剔骨刀的狠劲。
赵毓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竟然是柔和的,这和他的样貌一样,柔美到了极致。
篝火下,他左眼边的泪痣红艳艳的,像是细小的珊瑚珠子,也可以说是血滴凝结的颗粒。
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竟然有一副很好的相貌?
记忆中,他一直都是,……,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