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的发展偏离了他的计划,往一种让他心慌害怕的方向去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还是喜欢住在紫宸殿偏殿里头,遇事不决可以问姑姑、问长熠叔叔、甚至问吴大监、问茉心她们,他已经习惯了每日可以见到那些熟悉的面孔。
而现在,他一人独居鸿羽宫,宫里的内监内侍虽然做事勤勉、态度恭顺,但是没人敢同他商议事情,问也是一问三不知。
嬷嬷自入宫后,见活计都有宫人干,整日无所事事,人也肉眼可见的榆木了,一天有大半时间在打盹儿。
顾伯礼心里全然没了刚来时吃火锅、择宫殿时的兴奋劲儿。
他忽然生出一种想法:若是拖生在姑姑肚子里就好了!
若他是姑姑的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黏着她,享受她的照顾……
入夜后。
内侍铺好床,往被褥里塞了两个汤婆子。
顾伯礼脱了外袍挂在搭衣架上,忽然见内侍抬手揭去了脸上假面,露出一张分外熟悉的脸……
“河、河三……”顾伯礼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撞到屏风上,差点将屏风撞倒。
“嘿嘿,小人河三,见过小殿下!”河三顶着一张和蔼慈善的脸,冲顾伯礼一边作揖一边笑。
他不笑还好,一笑,吓得顾伯礼越发胆寒。
“你、你要做什么?”顾伯礼被屏风挡住,双腿有些发软。
河三是顾秧身边的老奴才,最擅使些个狠辣的手法折磨人,顾伯礼亲眼见过他“温柔地”给人剔骨。
见顾伯礼这般惧怕,河三知道他还记得在王府的“偶遇”。
他咧嘴一笑,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纸包,双手递到顾伯礼面前。
“亲王托小殿下帮个忙,办好了,大家都受益。”
顾伯礼没有去接纸包,他警惕着盯着河三,倚着屏风让自己能站稳些。
河三见此,逼近一步道:“小殿下,还请收下。”
“是毒药?”顾伯礼问,心跳如擂鼓。
河三一笑:“奴才早说过,小殿下聪慧,绝非池中物!”
顾伯礼想起他让人将贺礼送去紫宸殿,姑姑非但没收,还嘱咐他“当心那些入口之物,仔细验过之后再吃”,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恶心。
他捏紧了拳头,压低声音质问道:“母亲这是要一箭双雕,将陛下和儿臣一并置于死地么?”
且不说他愿不愿意毒杀姑姑。
就算事成了,他作为投毒凶手,难道还能逃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