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谢沅却已拉着谢昭走去一旁,眼风都没扫过他。
含秋翻了个白眼,强硬地将他请了出去。
门被关上时,谢沅眼睫颤动了一瞬。
谢昭从未真的伤害到她,所以她愿意原谅他,可顾令璟宁愿多付出一倍报酬仅为治谢昭酒醉,也不愿为她浪费丝毫心力代价……她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海誓山盟,不过如此。
男人在床榻之间说过的情话,原来真的不能当真。
“那个,长姐……”谢昭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你也知道我不胜酒力,一喝酒就上头,浑身都会变得通红,承恩公世子太过霸道,昨夜我推脱不过,被灌得昏迷不醒……顾令璟恐怕是以为我被下药了……”
谢沅手指微颤,却没说话,只是问他:“含琴偷走的策论是怎么回事?”
谢昭神色微僵。
迎着谢沅如有实质的目光,他苦笑一声。
“我十七高中状元,是京城人人皆知的佳才,平日在官场应酬之间,难免要附和上峰同僚,作一二文章应景,长姐不愿助长我对你的依赖,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你天资远在我之上,我与你自幼跟随同样的先生启蒙,作同等诗词歌赋与文章,我却始终不及你才学之高,你轻易不愿替我代笔……我便只能寻含琴了。”
说完,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长姐是从忠义伯夫人处看到你策论的么?”
谢沅看了他一眼:“仅片刻之间就猜出始末因果,你怎可说自己没有天资?”
“我——”
“你若肯将琢磨人的心思用在读书上,早便无需我代笔了。”
“……是。”谢昭恹恹地低下头,“我杂心重,远不及长姐心无旁骛,只是此事我还想解释几句。”
谢沅被他扶着坐回了床上,静静听他开口。
“我听说忠义伯夫人收回了长姐的掌家权,心中本就急切,恰巧又知晓她极推崇那篇《为国论》,我便动了心思,将那几篇文章送去了她手中,好扭转她对我的看法,叫她看清楚长姐的依靠究竟有多厉害。”
他低下头,不敢看谢沅:“只是我知你不会同意……便动了歪心思。”
而此时,谢沅脸上的郁色终于彻底消失。
“你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与作为,后宅之事何须你插手?甚至这般偷偷摸摸地去讨好她?”
“正因知晓长姐不会答应,我才偷摸叫人送去的。”谢昭眼眸微垂。
“拿我的文章还有理了?”谢沅点了点他额头,“你倒不如与她直说是我做的文章,好叫她直接扭转对我的看法!”
“那怎么行?”谢昭下意识道。
“比起能做绝世文章,忠义伯府更希望长姐掌家持中馈,相夫教子孝顺长辈,若叫他们知晓你才学不在顾令璟之下,只怕反生了恼羞成怒之心,揣测你不安于室。”
谢沅顿了一瞬,低低应了一声。
这也是她从未将才学展露人前的原因。
比起所谓惊世才女,时下更看重女子德行与掌家能力,父亲母亲早逝,她作为长房唯二血脉,更不能太过高调与特立独行,引来过多目光。
当初刚入京时,她因容貌太盛被评了个越朝第一美人,随后她便与顾令璟定下婚约,叫自己没入后宅,其间纵有她私心,但不愿展露人前也是真的,尤其是仅以美貌示人,这更危险。
谢昭才是那个该站在人前的长房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