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手极重,香薷痛的眼泪大颗大颗从脸颊滚落,她求饶道:“三爷恕罪,是婢子说错话了,下回必不会再犯,您若在脸上留下痕迹,婢子不好对外解释……”
陆陵砚眼神凌厉的盯着她,直到她完全屈服,方才松开手,他嫌弃的用帕子擦拭手指,擦干净后随手扔下帕子,不留只言片语,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香薷看着敞开的库房大门,听着陆陵砚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她今日所受的屈辱,来日定要百倍千倍的从陆陵砚身上讨回来。
香薷发泄完情绪,确定面上没留下任何痕迹后,方才面色如常的走了出去。
她回乐寿堂被人问起去了哪里,随便找个借口糊弄了过去,本就不是多重要的人物,倒也没人深究。
然而到了半夜,她竟发起了高热,身上酸痛难忍,实在扛不住只得去敲石蜜的屋门。
石蜜性子稳重,对下面丫鬟颇多照顾,瞧见香薷这幅模样,赶紧穿上衣裳照料她。
她那儿常备药丸,点着蜡烛找到药后,赶紧给香薷服下,然后送她回屋躺着,不时给她用巾子擦拭额头替她降温,折腾了一夜方才消停。
第二日两人都当不了差,麦冬听到消息心焦不已的去看望,看着香薷躺在榻上,瘦的眼窝深陷,有些话她实在问不出口。
麦冬弯腰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细语道:“你只管安心歇着,饭食我替你张罗。”
香薷虚弱的点头答应,并未多说什么,麦冬见她闭着眼睛不愿深谈,只得咽下到嘴边的话,轻手轻脚的转身离去。
她心里憋的难受,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夏里那屋,夏里正坐在廊檐下晒太阳做针线活,瞧见麦冬招呼道:“快过来陪我一道坐坐。”
麦冬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她情绪低落道:“我方才去看了香薷,你先前去佛堂思过那么冷都未感染风寒,也不知她怎么就病了,看起来憔悴极了。”
夏里已经懒得做表面功夫了,她嗓音轻缓道:
“这几日天气回暖,冷热不均,稍不注意出点汗就容易生病,她还年轻,好生调养应当不会有事。”
麦冬沉不住气的带着哭腔道:“夏里,你说香薷昨夜为何不找我,是不是真的同我生分了。”
夏里闻言停下手里的活计,抬眸看向她道:
“她当时病的挺严重,咱们都知道石蜜姐姐那儿常备着药丸,去找她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切莫多想。”
麦冬瘪了瘪嘴道:“不是这样的,若是以往,她定会先找我,然后让我帮她跑腿找石蜜姐姐,如今她却是不亲近我了。”
夏里从怀中掏出丝帕递给她,语重心长道: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如果香薷真的同你疏远,那只能说明你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同行一段时间已是不易,即便此刻没有疏远,将来各自嫁人还是要分道扬镳,或早或晚罢了。”
麦冬伤心道:“我只能接受吗?就不能不这样?”
夏里哭笑不得道:“你总不能一辈子腻着她吧,只要她过得好不就行了,有些关系断的悄无声息,别太强求,尊重她人也别为难自己。”
香薷已经做的再明显不过了,麦冬还能怎样,她陪着夏里待了一会儿,看着她做针线活,时不时帮忙理理线,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思想单纯的人,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夏里倒是不太为她担心。
香薷生病,关系亲近的丫鬟们都去探望她了,连蝉衣也去了,这段时间大家都盯着呢,都想看看,这大丫鬟的位置花落谁家。
然而谁都没想到,就在这最后关头,竟传出了蝉衣要定亲的消息,这定亲的对象还是二老爷身边的大掌柜胡万有。
那胡万有是个精明人,也是个行商的好手,虽比蝉衣大了七八岁,却是府里丫鬟们眼中的香饽饽。
此事一露出苗头,老太太就答应了,不仅亲自做主为二人定下婚事,还送了丰厚的嫁妆,这大丫鬟之位自然而然落入到香薷手中。
夏里忙着替老太太做衣裳,得知消息时已成定局,她猜测必是香薷使了手段,故而特意去找蝉衣问清楚缘由。
她过去时蝉衣正在屋里收拾箱陇,瞧见她来,难得露出笑脸,语气轻快道:“赶紧进来坐,有话屋里说。”
说罢,动作利索的替她倒热茶,夏里捧着茶盏,见她并无不快,心里放松下来了,打趣道:“看来你是自愿选择嫁人了,那胡万有这般得你心?”
蝉衣将箱陇合上,走到夏里跟前坐下,声音温和道:
“我原本也想同石蜜一样,一辈子守着老太太过活,但那胡万有说成了亲愿意带我四处行商,不叫我一辈子拘在后宅,我一下子就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