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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狠辣的女人,提起自己心爱的男人,脸上也不由要浮现出几分娇羞。
她小声回答:“正是,奴婢已经嫁作程家妇。”
“你现在,是叫安娘吧。”
“嗯…”
徐碧琛咳了两声,虚弱地弯唇,道:“平安是福,这个名字比琴芝要好得多。”
安娘是烂大街的名儿,大燕女子,十个有三个名中带个娘字,其实并不怎么独特,也没有什么诗情画意。相比之下,琴芝更加悦耳,也更上得台面。
但那是别人强加给她的名字,如同那些强加的富贵,强加的浮华。再是美丽动人,也不是自己的选择。
现在,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路,沿着这条路,去开拓崭新的人生。
她抬头,四处打量一番,好奇问道:“这座药馆,是用你的嫁妆开的吗?”
寄安侯府绝不小气,而她,更非吝啬之人。琴芝虽构陷于她,多有不义,但好歹也曾尽心侍奉。
她夹在后宫妃嫔的斗争中间,左右为难,被弄得满身狼狈,已是接受了背叛旧主的惩罚。更多的欺。辱,变得没有意义。
报完仇,徐碧琛也没有兴趣去欺压弱者。
深宫之中,又有谁没有自己难以启齿的欲。望,没有那些隐秘而晦涩的过往?
人无完人,都只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存在,无须苛求。
是以在斗倒贤妃后,徐碧琛放了琴芝一条生路,还为她备了一份厚礼,将她送出宫去。
早听说她嫁了人,竟是嫁了个傻乎乎的呆子,倒让徐碧琛有点儿诧异。
不怪她吃惊,主要是在她的印象中,琴芝各方面的素质都算拔尖,即使是放到美人云集的皇宫,也能在诸多宫女中有一席之地。
宫女每日侍奉贵胄天颜,随便哪个放到民间都是姿色不俗的人物,她又有那么多嫁妆,完全可以嫁个乡绅作正牌夫人。
没想到,却是做了个小药馆的老板娘。
琴芝愣了愣,摇摇头,说:“没有,我本来想把嫁妆给元哥,让他将生意做大些。不过他死活不肯用我的钱,还说这是我的陪嫁,应该好好保管,将来再传给女儿。”
说着说着,笑意就忍不住爬上脸庞。
不幸可以伪装成快乐,但真正的快活,是掩盖不住的。
那些幸福和欢喜,从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抹眼波中流淌出来,像清风,像薄雾,把她包裹。
徐碧琛和她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朝夕相对,抬头不见低头见,按理说多少都对对方有不浅的了解。
她见过踢毽子时的琴芝,灵动、温柔,安静得像冬日的星空。
她也见过背主时的琴芝,虚荣、疯狂,没有底线,没有丝毫美好,全是丑陋。
可她从来没见过琴芝这副模样。
满心满眼都是快乐。
那样的喜悦与悸动,不是看见钱财时的惊喜,而是一种更为温柔的情绪。
徐碧琛以前是不理解的,但现在,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