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那日下了小雨,亦起了薄雾,朦朦胧胧的将整个都城皆覆盖其中。
寒风也不再只是夜间静默的吹拂着,连同正午时分,都清晰可辨。
那日,也正是白云舒在出嫁之前,需要入宫去先祖的祠堂前叩拜的日子。
念如初并未随着她同往而去,却也在她随着宫女和嬷嬷离开之后,意外的感觉到了王府内不同于往日的寂静。
她有些自嘲,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她竟是全然不懂得欣赏。
这几日身子终于感觉舒服了些,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没有见到凤祁冉,便感觉到一丝轻松。
自从那时陪着他前往了璃王府,便感觉到自己的心中有某处正在起了诡谲的变化。
她不愿意去仔细的思索那些改变的情绪究竟是什么。
听了浅奚所言,他这几日忙碌的异常,似乎正是因为那靳家的事被反复的提及,凤箬阳便借故想要削弱他的势力。
平心而论,她竟全然没有一种期待,是希望着凤箬阳真的能让凤祁冉伤筋动骨。
也正在这场小雨所带来的烟雾散去之时,近了黄昏。
残阳忽而从细碎的云层之间落下,将所有的物件上都镀上了一层好似碎金的光亮。
念如初正立在殿前,看着院子里的那几棵郁郁葱葱的大树,有落叶纷纷飘下。
宋知许却在这时忽而现身了。
恍惚之间,她还以为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风过轻柔,带着一丝的凉意,吹拂着侧颊的发丝,眼前有叶片飞舞,将他的面容微微的模糊着。
彼此之间相视了片刻,宋知许的嗓音才打破了沉默。
“念姑娘。”
念如初收回了思绪,唇角微微一弯掩去了自己流露的刹那动摇,而后踏着石阶步下,至了院子的中央。
彼此仍隔着那扇院门,维持着距离。
“宋先生,别来无恙。”
视线里的他似乎清瘦了一些,青鸦的衣袍微宽,但至少是素净得体的,其上所纹饰着一些青竹的图案,愈发显得他不染这世上尘埃。
他们,确乎有许久不曾见面。
“听闻这几日姑娘身子抱恙,宋某叨扰了。”
宋知许双眸寂静,轻然敛下,眼底寂静无澜。
“宋先生多虑了,如初不曾知道先生到来,有失远迎。”她同他客套着,恍惚间却只感觉到彼此的距离愈发远的如同沟壑。
唯独耳畔风声簌簌,仿佛吹动着枝叶发出一些细语低喃。
“念姑娘不必同宋某客气,今日宋某来此……也是要做一回恶人的。”
宋知许明眸微抬,再度看着她时,眼底那一片寂静已然浮现出了精亮,带着一抹几乎能将人心看透的凌厉。
念如初不闪不避的看着他,神情之间也全无惧色。
“如今若羌族所面对的危机,想必姑娘已经知晓了。”
“是。”她并不否认,“那日在璃王府,如初亦是在场。”
宋知许好似沉吟片刻,旋即才颔首,“这般便好,宋某也无需再同姑娘仔细的解释其中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