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如初自噩梦中惊惶的醒来时,窗外的天光仍未全然亮起。
脑海中混沌成了一片,却来回交错的是凤祁冉的面容,炽儿的哭闹,以及在她看清时,却赫然成了半夏的惊错。
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额前冷汗涔涔。
腹中仍在隐隐的抽疼着,时而尖锐,时而强烈。
不过也好在这般的腹痛,令那些繁杂的梦境都得以驱散一些,让她至少能够平顺的呼吸一阵。
转头看去,身旁的半夏仍在安睡。
显然先前发生的事,并未能影响到他。
他侧着身子,显得乖巧可人,尤是他的睫毛格外修长浓密,几乎如同小扇子一般在他的眼帘之下投落下阴影。
念如初无端的松了口气。
她静静的看了半夏一阵,却终究还是在即将要触碰到他时收回了自己微凉的手。
她想起半夏说过,青黛夺走他的玉坠时,手便是冰冷的。
自然,她也是不愿自己冰冷的体温再度令他回想起那些画面。
失而复得。
这般感觉在初次面对着半夏的时候便异常的强烈,如今时常经历着灾劫,便更如劫后余生。
她想要保护半夏。
每每在噩梦中惊醒后见了他,这个念头就会异常的清晰。
念如初轻然将自己冰冷的五指曲起,攥握成拳,而后收拢回了衣袖之中。
睡意也早已消散不见,她便索性小心的避开了半夏,踏下了床榻来。
看向窗外,似乎仍还未至了卯时。
这些时日来,她也确乎很少有超过三个时辰的睡眠。
屋内隐隐的有些闷,她伸手扯了一旁的外袍拢在肩上,悄无声息的至了门前,开门而出。
迎面便是带着些许清新,又染着夏日烦闷潮气的复杂感觉。
不过至少天色已隐隐的亮起,再不似深夜里那般夜幕低垂,带来的几乎压覆灭顶的感觉。
院子里沿着墙根盛开的那些红色或者白色的芍药花,此时也几乎过了花期,即将要到了凋零的时候。
她缓步踏下了阶,想要去看看那些花朵。
可方才至了门前,不经意的抬眸向外看去,却见到了两名园艺师傅已经在王府的后花园内忙碌起来了。
时间仿佛忽然的倒退,流转回了曾经的某个时刻,她极早的起了身,也是遇见了那两名园艺师傅。
亦是在这般有些潮闷的夏日。
那时的她,仍还未能在这王府之内斗败所有的侍妾,也未能达到凤祁冉所需要的,那般狠毒到可以去宫中争宠的手腕。
她隐约记得一些。
不过并不太真切。
不自觉的,当那回忆悄然撞开了去,她才发觉原来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出了霖舒苑,并从那处偏门之内入了花园去。
春夏两季,这花园之内百花争艳,自然是万分热闹。
她有些愣在那处,只感觉周遭强烈的生机,包围着她却是了无生趣的,仿佛在叫嚣着,亦是格格不入。
那两名园艺师傅好似姓章,是父子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