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子书珩的话,在场所有的武林人士皆是一阵胆寒。
王淮脸颊的肌肉微跳,半眯起的眼睛依旧威严十足,却也透出了迟疑。
“侯爷拿不定主意,不如本王来给侯爷说道说道。”子书珩不紧不慢地说,“本王早就听闻敬和皇太妃葬于此地,此番趁着休沐,特来一探究,现在可以确定传闻是真的,皇太妃已经在海底长眠。陛下不知此事,想要讨伐恶人墓为民除害,确实是一位抚定内外的明君,侯爷的一举一动代表的便是陛下的旨意,若是执意要冒犯皇太妃,那本王也只好竭尽所能捍卫大凉律例,以告先帝的在天之灵。”
他的语气平静淡然,语速也慢条斯理,确是字字珠玑,宛若千斤重锤一下一下地敲打在王淮的心上。
这番话若是换个方式说,就是这样了:陛下明知敬和皇太妃葬于此地,仍是执意攻打恶人墓,此举无异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藐视先帝!
能够连续十八次以少胜多挫败庞夏,手段确实高明。
王淮心下暗暗升起一股敬意,怪不得陛下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都要置之于死地,子书珩神机妙算,聪慧过人,陛下这厢又与之撕破了脸,若是不能除掉他,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可眼下这仗,显然是不能再打了。
无数双眼睛盯着呢,他王淮深沐皇恩,绝无理由毁坏陛下的名声。
事实上,对身为车骑营统帅的王淮而言,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士兵与强敌交战,军人的生命是宝贵的,他不允许出现无谓的牺牲。
但身为陛下推心置腹的臣子,他也不能就此作罢,此行无法进到那墓里,并不代表他不能给子书珩扣上勾结恶人的罪名。
回朝参他一本,陛下不就能治他的罪了么?
王淮胜券在握,阴冷一笑,说:“大将军王这是铁了心要维护九大恶人了?”
岂料子书珩却是忍俊不禁:“侯爷怎么净喜欢胡乱给本王扣帽子呢?江湖事江湖了,你别看江湖纷乱无序,却是最讲规矩的。本王在江湖逛了这一遭,对江湖规矩可谓是深有体会,他们比你我都讲究,诸如冤有头债有主,恩怨分明,正邪皆为虚妄,不求苍生怒骂,只求问心无愧之类的,你我都是朝廷中人,如何能感同身受呢?所以这九大恶人到底该怎么处置,也轮不到我们来指手画脚啊!”他举目扫了一眼那些个武林高手,“既然来了这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那这件事,依本王看,还是交由他们来处理吧。”
众目睽睽,子书珩一番“江湖规矩论”,一句“指手画脚”,彻底切断了王淮的后路。
能言善辩,巧舌如簧,颠倒黑白!王淮心里谩骂,冷声质问道:“王爷不让攻墓,他们如何找九大恶人算账?”
子书珩看着他,笑而不语。
正在这时,一抹艳丽的大红色从天而降,稳稳地落于子书珩的身侧,与此同时的不远处,一位蒙着白色面巾的白衣少女推着轮椅走了过来,少女身后背着一长柱形的包袱,椅子上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两人身旁还跟着一位白衣胜雪的美男子,一位着着朴素青衫的公子,以及一位弱不禁风的书生,他们缓步上前,驻足后一字排开。
无咎飞下来,立在几人的最前端。
七人身形各异,影子投在地上,被灿然的阳光融为一体。
“抱歉了各位。”李明殊拱了拱手,“前日恶人墓发生了内乱,易千面和山吹已经逃走,剩下的九大恶人,全都站在诸位面前了,我们与这位王爷萍水相逢,没啥交情,但也愿意接受诸位的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