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不顾闲言,入妇司做事的女子,谁心中没有几分与须眉男儿比一比的雄心?
“钟姐姐说的对,我与你吃一杯,哈哈。”
院内气氛再度活跃起来,几人的话题也就此从公事上转到了各自家庭,比如养育孩儿的心得,和婆婆的相处之类的。
杜溪儿是因为受封诰命一事,暴露了官人身份。
而康玉兰的家庭,大伙只知她当年因水患逃到了蔡州,丈夫在冶铁所当差,至于她弟弟在淮北任团长、夫家表妹正是大家口中出现频率最高的皇后等等,从未对外说过。
钟怡这边,同样如此因前几日解天禄去衙门外接钟怡放值,大家只知他是钟怡的丈夫,也能猜出解天禄的军人身份,但军中有保密条例,自然没人打听他在哪一部。
是以,解天禄乃荆湖军这件事,无人知晓。
若是知道了,几人怕是会有些不自在。
妇人聚会,因有孩子牵绊,戌时末便要结束。
林小娘酒量不行,醉倒在酒桌上,哭哭啼啼她是个爱说心里话的性子,几人也都知晓她的情况。
林小娘早年曾在蓝翔学堂任老师,后来进了妇司,如今已二十有二,却一直未嫁。
家中催婚都催到了衙门,但她一来能自己挣钱,二来蔡州又不允许强娶,导致她和家中关系紧张。
吃些酒,便会自言自语说起这些烦心事。
可康玉兰、钟怡都是
经过人生大难的人,此时见林小娘这模样,不禁相视苦笑,由钟怡道:“哭便哭吧,不用为饥饱发愁、不需为性命担心,才会有这等女儿心事烦忧。这般想想,也蛮好的”
康玉兰对此深表认同。
人在朝夕不保的时候,只会想着怎么活下去。
在饿肚的时候,只想着怎么吃饱。
以上都解决了,才会有世俗烦恼。
不多时,杜溪儿在外头喊来了四通车行的马车,三人合力将林小娘抬了上去。
待钟怡将人送走,回到院内,却见一直躲在屋里的解天禄,正在收拾院内的桌子。
月光下,钟怡抿嘴笑了笑,上前搭手,嘴里犹自道:“林小娘自幼没受过屈溪儿家里妯娌众多,也一肚子烦心事。倒是玉兰,从不抱怨。丁娘子做事很有大将之风,只可惜当年和姚将军错过了她们都对我很好。过几日,皇后来蔡州,我同丁娘子作为代表会,会与娘娘见一面。”
兴许是吃了些酒,今晚钟怡的话格外多。
足足自说自话了百余息,一直沉默的解天禄忽道:“我我明日便要回去了。”
“。”
正一脸笑意的钟怡,不由一滞,收拾碗筷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过了几息,只见她挤出一丝笑容,从解天禄手中拿过碗筷,只道:“解大哥去歇息吧,我来洗。”
亥时中,解天禄躺在西房内,眼睁睁看着窗外月色,毫无睡意。
今年三月间南归时,他从康石头口中得知钟怡来了蔡州。
上月荆湖军回归驻地,刚安置妥当他便向上官告了假,北渡来寻钟怡。
原本,他计划到了蔡州后接上钟怡便回荆湖路成婚,可数日待下来,解天禄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
正思索间,忽听门外几声轻扣,“解大哥,睡了么?”
两人早在东京城外虽已许下婚约,可至今没有完婚,自然也没有同房。
“钟娘子,请进,门没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