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就讲不通呢!”花娘急了,“好,是不是我不提那事,丫头不问,你就不走了?”
六子抿了抿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和陶绾还有花娘就如同云泥之别,继续呆在医馆里,只会给大家丢脸罢了。
花娘看出了他那点小心思,犹豫片刻,说道:“我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一开始,我也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六子有些惊讶。
花娘点头,“是,我从小被父亲卖给别家当童养媳,那家人待我不好,他们觉得,我既然是花钱买来的,那么和婢女就没什么区别,所以我每天天没亮就要起来干活,一直到大家都睡下了,我才能入眠。”
“后来呢?”六子忍不住问道。
花娘瞥了他一眼,索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桃花酿,仰头一口饮尽,然后又伸手倒了一杯。
六子看着有些担心,上前想要拉她,“酒不是这么喝的……”
话还没说完,花娘一个侧身躲开了他的头,仰头,酒杯再次见底。
两杯桃花酿下肚,花娘的脸颊两边也飘起了一抹红色,她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道:“后来我的肚子迟迟不见反应,我的婆家就更是看不起我,就连原本还会护着我的夫君,也开始染上酒瘾,一喝酒,就对我动手,在他最后一次对我动手的时候,我失去了的孩子……”
“孩子?!”六子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那儿一片平坦。
花娘仰头,将杯里的酒喝尽,“你是不是也觉得特别可笑?我好不容易怀上了孩子,结果最后,那个孩子却被他的亲爹杀死了,我的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来看这个世界一眼。”
六子看着花娘脸上的平静,突然有些心疼,“这不是你的错……”
花娘苦笑了一下,“是不是我的错都好,说到底也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有保护好孩子。”
六子见状,心里莫名的不舒服,抄起一个空杯,咕噜几下,也跟着吞下了几杯酒,几杯酒下肚,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没有家人,你和陶大夫就是我的家人,是陶大夫给了我第二次新生,我很感激她,可是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所以,我不想拖累你们……”
花娘打了个酒嗝,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拖累?何为拖累?你知道吗?其实我是个杀人犯,我把那个男人的一家都杀了,要不是丫头,我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
六子手中的动作一顿,下意识看向花娘,随即犹豫片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你看,被迫杀人和流浪者又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苦命人罢了。”
凉凉的月色下,两道影子被圆月拉得斜长,随着微风的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为这个寂静的夜色增添了些许喧闹。
……
同一轮圆月下,陶绾亦不急,悠哉悠哉跺着脚步,到了医馆门口,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医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