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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不信由你。其实,你只要好好回想一番,便能想明白她到底是不是你生母。你天性敏锐,我不信你察觉不到其中的蛛丝马迹。”韩少成语气很淡,是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态度。
柳舜卿却真的忍不住开始思考。
韩少成的目标是成为皇帝,成为天下所有人的君父。这样的人,除了实力足够,名声也不能太差。
所以,如果明知是兄弟,他应该不会……
蓄个男宠,无伤大雅;兄弟乱?伦,却是大罪。报复的方式有千千万万种,他没必要选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的招数。
还有母亲……母亲许氏……那个总是端庄得体、温雅大方,却极少情绪外露的母亲……
很小的时候,他总跟崔明逸炫耀,说他娘亲是天下最温柔和善的娘亲。
其他小孩做错了事,他们的娘亲会责骂甚至体罚;可他犯了错,母亲只会温言相劝,从没有骂过他一句。
小时候,他总在崔明逸挨了戒尺之后,不解地问他:“你娘亲对你那么凶,你不恨她么?”崔明逸总揉着掌心跟他认真解释:“娘亲罚我是为我好。”
小小的他无法理解,挨戒尺明明很痛,怎么反而是为他好?难道他从不骂人、更不会打人的娘亲反而不是为他好么?既然那样是好的对的,他的娘亲为什么从不会那么做呢?
如今,他总算明白了。她不是不肯管他,不想罚他,只是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
父亲忙于国事,祖母溺爱疼宠,母亲从不责罚……所以,他长成了如今这样一副随心所欲、没心没肺的模样。
没有母亲罚他,所以,这个残酷的世界狠狠罚了他。
柳舜卿从先前深深的耻辱和自弃中缓过来,却又陷入巨大的悲伤。
原来,看似万千宠爱集一身的他,竟是个从小就没有娘的孩子;原来,他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母亲的哪怕一丝丝疼爱。
如今,他没有慈爱的母亲,却有一个满身罪孽欠了债的父亲,他要为父亲曾经的错误付出代价,承担后果……
韩少成的报复师出有名,来势汹汹,他无话可说。
看着柳舜卿的脸色逐渐恢复平静,韩少成抬起下巴,垂眼看着他道:“现在,你还有问题么?”
“回皇上话,草民没有了。”柳舜卿答得诚心实意,毕恭毕敬。
韩少成蹙眉:“一个罪臣之子,谁许你说话这样阴阳怪气?”
柳舜卿抬眉不解:“皇上恕罪。草民不知刚刚哪句话说得不对,还请皇上赐教。”
韩少成烦躁地提高了声音:“你别叫我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