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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府门前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即便是年节,也没有如此热闹过。
何况现在正是受灾的时候,灾民情绪不稳定,一旦有什么导火索,立即群情激奋,用官兵压制更会起反作用。
梁半弯本就喜欢出汗,体型又是个胖子,宽大的袖袍,上半身早已湿透。鬓角与下巴一齐淌着汗,衙役们围成不规则的圈,将他护卫其中。
师爷也在,胡须花白,正欲对梁半弯说什么,横飞而来的鸡蛋瞬间打断他的准备,他连忙用扇子挡在自家大人面前。
啪——
好死不死,鸡蛋准心极强,正中扇面靶心。
若师爷没灵机一动挡这么一下,州府的颜面不知道有没有扫地,梁半弯得回去重新修整了。
“大人,我的好大人,百姓如今都疯魔了,还是先回府。之后找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询问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吧。”
师爷建议道。
梁半弯面色铁青,为官多年,棘手的事也不是没有处理过,但这明显就是上头的人斗法,以百姓做幌子,煽动民间情绪。
平日的和善消散殆尽,他被人群推来急去,厉声道:“派去将军那边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复命!”
师爷用力将梁半弯塞至身后,将人往府衙里推。
“他走了!”
“州府大人要跑!!”
“不行,不能走!”
哄闹如潮,一浪高过一浪,比暴风雨来临前的狂风更猛烈。不知是谁尖锐且急促地喊了声“官府打死人啦,官府杀人啦”。
密匝匝地铺天盖地的恐慌瞬间席卷而来,原本只是愤怒的情绪,顷刻间完成替换,被死亡覆盖的惊惧更点燃民情激愤。
老少妇孺慌张逃窜,其中中青年居多,推又推不动,处于最中心的百姓只能手足无措地被裹挟着,脚不沾地,左右拉扯。
好不容易被手下拔出去的梁半弯见此,顿时脸都白了,心凉半截。
“咴咴!!”
电光火石,一声高亢的战马嘶鸣撕裂混乱的瞬间。
重兵铠甲肃杀严整,带来一阵边塞凛冽果决的风。长枪重弩萦绕着看不见的血腥,年轻的将军勒马扬鞭,马蹄径直擦着最外围的百姓头顶而过,马头转而被缰绳精准控制地调转角度。
燕羽衣一身银白极其显眼。拍马而起,提剑飞身落于梁半弯身前,顺手将师爷也揪了回去。
双手用力,两人同时被甩回府衙。
来不及与他们多言,燕羽衣手持雷霆转身,如玉面颊冷硬似铁,怒道:“胆敢在州府门前闹事,活腻歪了。”
“把青壮年都抓起来,挨个严加审问,妇孺单独关押,今日闹事,是谁领头,由哪个撺掇。”
声量不大,掷地有声。
只消眨眼,百姓便瞬时被吓得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