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露集近在迟尺,只隔着一扇门,越靠近,声音越大,越清晰,混杂其中的熟悉的音调便越盛。
东野陵上前碰了碰正欲开门的侍卫,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侍卫犹豫片刻,恭敬地从东野陵身侧离开。
“燕羽衣。”
这是东野陵今夜第二次称呼燕羽衣的大名。
男人平视雕花门框,抬手从这头仔细抚摸至那边,看也不看燕羽衣。
“方才那件事,我答应了。”
“一应名册会送到你手上,但如果有我实在拿不到的部分,那也只能证明没有侯爵的地位,西凉的老东西们不会将绝对的密辛交给我,并非我东野陵没有能力。”
“还是那句话,我的要求只有侯爵,我要做东野侯府真正的话事人。”
燕羽衣极少见到目的性如此直接的世家子弟,尽管他明白侯府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权柄分布错综复杂,始终想要越过皇室,成为西洲真正的皇帝。
但怎么证明东野陵的野心仅仅只是侯爵呢。
如今的东野丘,已经是对洲楚最有利的情况,既霸占着那个绝对尊贵的位置,又不会说话,任由族人在争斗中摆弄。
他们杀他不得,又要极端地维护,避免真死去,朝廷彻底清算。
“或许我不是你该信任的人。”燕羽衣淡道,“面对敌人的目的性太强,才是为官大忌,你不该这么直白地告诉我。”
东野陵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困惑地蹙蹙眉,而后舒展开来:“或许是因为你和他拥有同张脸。”
“所以我觉得大概可信。”
这话说得奇怪,燕羽衣一时没能理解。
他和兄长样貌相当,偶尔连父母都会认错,东野陵是这十几年内,唯一一个能不凭借任何外物,或者他本人的提醒,准确地辨别出双生之间的差别。
况且在此之前,没有任何预兆。
但如今的燕羽衣也不是闷头打仗的愣头青,与萧骋厮混两年,心思也灵活许多。
当即开口道:“东野陵……你不会是……”
“没有。”东野陵心领神会,拒绝得非常快,并警告道:“此种场合事宜讨论过去吗。”
燕羽衣耸耸肩,自己倒是不介意。
“只是先前略有些羡慕而已。”
“普天之下,谁能比得过燕氏少主的出身。母亲出身显赫,父亲又是朝廷栋梁,对于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降生的人,恐怕不会明白不受人重视的苦楚。”
这些话燕羽衣听过太多,早已对此麻木,但也没有辩驳。
当东野陵上前欲推门而入前,燕羽衣按住他贴住门框的手,在东野陵略带询问的眼神中摇摇头。
他将东野陵往身后塞。
男人身姿欣长高挑,但对燕羽衣这种实打实拼过战场的武将而言,扛起三个他都绰绰有余,故而燕羽衣没用多大力气,便将其轻飘飘地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