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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西洲根深蒂固的思想,令它来得太晚了。
几十年的蹉跎,已地覆天翻。
咔啦——
霎时,长风吹破虚掩着的窗棂,雪花轻盈地携带着梅香与寒意,将满室的药气与闷塞驱散。
燕羽衣将手指放在鼻下,预料中的草药的苦涩传来,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单手撑着下巴问萧骋:“其实是谁下的都无所谓。”
“我不在乎这个。”
萧骋站在原地:“如果真的是我呢。”
“如果真的是你,不意外。”燕羽衣坦然,“也很合理。”
“……其实朝堂就是这样,如果不踩着对方向上爬,那么自己的愿景便永远无法实现。”
现在我愿意成为计官仪大展拳脚的阶梯,就算将高嘉礼捧入权力核心,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后边这句话,燕羽衣觉得萧骋听了一定会生气,所以憋在心里没讲,只是眼眸微弯,笑眯眯地看着表情不大好的萧骋。
对蛊毒这件事,从头至尾,燕羽衣都看得很开。
人生没有什么事没有必要的,而中蛊,不过是在政治权利核心斗争中得到的某些后果。
他预判自己能在蛊毒爆发前完成所有事,再加上萧骋又对此毒格外上心,所以他觉得……
自己或许还能活得更久些。
“既然东野陵根本等不到我们回京,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出发。”燕羽衣岔开话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那么沙哑,佯装完全康复,精神振奋的态度。
萧骋根本不吃他这套:“郑人妙明日会来针灸,早些睡。”
说着,男人面庞浮现一缕格外玩味的笑意,道:“对你有好处。”
燕羽衣:“……”
虽然潜意识告诉他,这一定并非好事,但萧骋像是被方才惹恼耍脾气,根本没打算告诉他答案,只留谜题,谜底留给燕羽衣半夜辗转。
抵达狸州后,两人便没再住一起,现在也是,萧骋没有半分要留下的意思。盯着燕羽衣将侍女送来的甜羹吃光,将桌上的蜜饯一并收走,临走与他道晚安。
大多汤药里都有催眠的效用,燕羽衣服用的也不例外,很快,他便低垂着眼皮打瞌睡,却强忍着困意,不舍得就这么睡去。
他拢着长发,光脚缓步再度回到窗台前,脑内回旋着萧骋唱戏时的样子。
唱得一般,但胜在稀罕。
景飏王的身份从来都是听戏的那个,而他学这些。燕羽衣猜,只是他单纯地感兴趣而已,没有任何目的。
随心而动。
燕羽衣愿意靠近萧骋,甚至是近乎于飞蛾扑火般的迷恋,只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己没有的东西。
他的随心所欲,极大地填补了燕羽衣心中的空虚。
好像他看着他,就像是拥有了同样的人生。
那么闪耀,那么令燕羽衣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