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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之后可能没办法准确判断时间。”
“我们以后就以我被带出去的次数计量。”
燕羽衣呼吸一窒,张开五指,试探性地放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果然没有反应。
翌日,少年仍旧被带了出去。
连着三次的折磨后,他对燕羽衣说,眼睛好点了,模模糊糊地能看清光源,但连夜的高烧,听觉又逐渐远去。
起初,燕羽衣尚能保持理智,让自己有判断的能力。但从少年告诉他无法目视之后,他用力在精神垒起的壁垒逐渐崩塌,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模样。
同被关在幽室的小孩们,在少年往返第五次的时候,开始陆陆续续地被带离。摆在角落的铁笼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装进铁笼,像个最原始的困兽,无论如何冲撞,那片狭小的活动空间内,被伤害的只有自己。
黑暗与压力的双重摧残下,这里已经没有人会哭了,只是痴痴傻傻地呆坐在那,双目空洞地盯着燕羽衣,偶尔还会冲他咧嘴笑。
燕羽衣掉眼泪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安慰少年,逐渐转为贴着少年,或者握着他的手才能睡着。
至少他早晨醒来,还能判断少年死了没有,或者说……
他希望少年不要死。
他不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关在这,亮出燕氏少主的身份更不可能。
少主是兄长,而他作为影子的第一准则便是噤声。
不到最后一刻,他还是希望有扭转的机会。
当所有人被清空后,总是会轮到燕羽衣自己。与他对角摆放着两个笼子,一个是他,另外那个属于少年。只是不清楚谁会先走。
他与少年约定,如果自己先走,一定会回头来救他。但如果少年先离开,希望他不要回来寻找自己,只要有机会逃出去,便拼命往国境线跑,只要进了大宸,西洲人便无法奈他何。
少年气若游丝,笑问他:“你知道大宸在什么方向吗。”
“知道。”燕羽衣答。
“为什么只有你能回来救我。”少年又说。
燕羽衣没回答,他并未准备答案。
他先被带走是最好的结果,但事实上现实永远朝着最糟糕的境况而去。
少年被像羔羊般粗暴地塞进铁笼时,燕羽衣终于控制不住地扑了上去,他根本推不开那些身如顽石的壮硕汉子,只好用力抱着他们的腿,咬住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
壮汉一巴掌扇得他头晕眼花,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那个即将锁住自己的牢笼,滚烫的液体汇聚成涓涓细流而下,他大脑空白地再度冲去,再次被粗暴地扣在地面。
少年挣扎着抓住他的手,燕羽衣意识到他们就要在这里说再见,往后只有血腥与冰凉在张牙舞爪,带着来自地狱魔鬼的呓语,彻底摧毁他坚定数日的信念。
“不。”
“不行,不可以!抓住我,求你不要走。”
燕羽衣眼前已完全被血浸润,再也无法看清所有,只能凭借与少年相触又分离,再次感受,继续失去中,崩溃地向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