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春彩听从了秦皇后指示,谢珩早便可能发现了她们在下药,这也算是变相地保护了苏慕卿。
每当下药时,春彩都会这般安慰自个。
回过神来,手上一重,掌心蓦然多了一瓶药。
“你手里的药该快要没了吧,这是最后一瓶,明儿起省着些用。”
早前,苏慕卿预计谢珩这几日该要病发了,这才只让人从宫外带了几瓶而已,不想谢珩每日的精神状态并无异常。
起初她怀疑过是谢珩没喝她的炖汤,但她的人在承乾宫外蹲了一连半个月,都见到拿出的碗是空的,故而随后才叫春彩加重了剂量。
但是,春彩今日的精神头叫她有些生疑,那畏畏缩缩的眼神,外加涣散的注意力,明眼人一瞧都能瞧出春彩心不在焉,怪异得紧。
望着铜镜上的春彩,苏慕卿轻声问道:“春彩,你瞧着陛下的状态,觉着本宫可要再着人添些药?”
“此事奴婢不敢置喙,至于娘娘说起陛下的心情,奴婢倒是听说近日北垣国拍使臣送了不少金银来,说是诚邀陛下去北垣皇的生辰宴。许是因着心里欢喜,陛下的精神头才看起来不错。”春彩极力压制苏慕卿再多加剂量的冲动,勉力解释道。
可苏慕卿眼里的怀疑并未打消,就在春彩再找不出借口来时,门外适时发出一阵异动。
春彩观望到苏慕卿的脸色正一点点变得不耐烦,立马收回视线,仰起脖子循声看去。
那候在殿门口的瘦小长身板不用瞧脸也知晓是何人,春彩一下子想起来了方才那事,眼中一喜,压下即将要溢出口的缓气声,矮下身子,提醒道:“娘娘,小冬子还在殿外候着呢。”
苏慕卿静默不语,思索着春彩说的话,推敲了两三遍,都未找到话中有破绽,遂掀了掀眼皮,摆摆手,“叫他进来吧。”
春彩得令,连忙离远了几步,拍拍胸脯,稳住气息,随之再朝殿外招手,“小冬子,进来。”
小冬子一进殿内,身上裹挟的寒气就冲淡了几分殿内的暖气,苏慕卿拢了拢身上的毛裘,指了指炉子。
春彩从炉子旁夹了两颗银炭丢进去,殿内瞬间响起噼里啪啦的声响。
“说说,打探到了什么?”苏慕卿半躺在软榻上,慵懒地抬起下颌,像是费力一般,慢慢吞吞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奴才打探到燕王府的马车今儿申时出城后,王爷酉时也冒着大雨出了城,半个时辰前,那马车才回城。”
听着听着,苏慕卿的双眼就阖上了,直至小冬子说完,紧闭的双眼也没睁开。
小冬子惴惴不安地跪在地面,低垂着头,侧脸被燃起了的炉子印得亮红,就像是被烫热了一般。
他的身子在不停地颤抖着,微微抬起的双眼向站在苏慕卿身侧的春彩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只是春彩也不敢贸然上前催促,摇了摇头,继续无声地等候苏慕卿开口。
时间游走于冰冷的空气中,寝殿内死气沉沉,决定整间宫殿氛围的主子苏慕卿,宛如睡过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春彩尚且还习以为常,小冬子倒是大气不敢喘一下,身子跪得笔直。
好在寝殿内铺满了厚厚的毛毯,不至于叫寒气直接侵入膝盖骨,平白落下个风湿的毛病。
就在二人以为看不到头时,殿外响起了脚步声。
人已至,苏慕卿也适时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