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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的内涵（第1页）

前两天看了篇公号文，讲米兰达规则虽然保护了美国公民的宪法权利，但也导致美国警察破案率下降，很多真凶逍遥法外，极大浪费司法资源，据说破案率从原来的60%下降到40%。这个数据准不准不好说，但下降是肯定的。想想也是，虽然我强烈反对刑讯逼供，但摸着脚后跟说句实在话，刑讯逼供是侦查罪犯最高效、最迅捷的手段，它能成为全世界警察、捕快、侦探都喜欢用的手段不是没原因的。明明罪犯就是你，我掌嘴几下你就可以承认事实带我去找尸体、翻出凶器，现在有了米兰达规则，我连你小手指都不能碰，要我满世界去找尸体，还要小心翼翼，不能污染证据、不能有种族歧视、不能骂脏话，你说气人不气人。当然是药三分毒，它药效高，副作用也大，很容易搞出冤案，抓错人、杀错人。

那可不可以既能完美保护公民的宪法权利，又能高效破案惩罚犯罪分子？

既啥又啥还啥的想法，我们不去评价对错，只想引用当年那位年轻达赖的诗句来表达一下观点：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米兰达规则是美国最高法院法官激烈争论后制定的规则，尽管有撕裂，但法官们最终还是赋予了美国公民这个可以在法治史上牛逼几百年的权利。作为经验最丰富的联邦大法官，他们当然知道米兰达规则一旦铺开来会给惩罚犯罪分子带来多大的不便，不过在保护公民和惩罚犯罪这两种价值观前，他们优先选择了保护公民，就像多年前美国公民在建国时选择了无条件持枪权一样。Freedomisnotfree，为了自由美国人愿意买单。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霍姆斯认为：“罪犯逃脱法网与政府的卑鄙非法行为相比，罪孽要小得多。”在霍姆斯看来，政府滥用权力和司法腐败对国家和社会造成的整体危害，远远超过了普通犯罪分子，因此，法治的核心和重点绝非一味不择手段、从重从快打击犯罪分子，而是应当正本清源，注重对政府权力予以程序性约束和制衡，防止执法者和当权者凌驾于法律之上，利用手中特权和国家专政机器胡作非为、巧取豪夺、为害一方。美国司法制度对程序公正和确凿证据的重视程度，超过了寻求案情真相和让罪犯受审判。假如美国司法制度的目的是寻求案情真相，那么犯罪嫌犯根本就不应该拥有沉默权。实际上，整个美国宪法和司法制度的核心是防止“苛政猛于虎”，是注重保障公民权利和遵循正当程序。

我国是成文法国家，我国刑法第一条开宗明义阐述了刑法的目的：“为了惩罚犯罪，保护人民……”请注意第一条的行文顺序，惩罚犯罪是优先于保护人民的。惩罚犯罪和保护人民本来是一个事情的两面，但在司法实践中，这个事情的确有谁先谁后的顺序问题。美国人用米兰达规则解决了顺序问题，而我们用刑法第一条也解决了这个问题。再看第二条刑法的任务：“……是用刑罚同一切犯罪行为作斗争，以保卫国家安全，保卫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和社会主义制度，保护国有财产和劳动群众集体所有财产，保护公民私人所有的财产，保护公民的人身权利、民主权利和其他权利……”注意第一顺位是同犯罪作斗争，然后再保卫啥保卫啥保卫啥，公民的人身权利和民主权利放在了国体、政体、国家财产之后。在惩罚犯罪和保护人民这两个选择间，还是首先选择了惩罚犯罪，然后在人民之前还有一大串VIP需要优先保护。

大家都说自己是法治国家，但法治的含义还是有点不一样的。

没有了米兰达规则，我们的警察办案肯定比美国同行神勇，你不看我们每年最高法院的报告里无罪判决有几个？没有什么是报告解决不了的问题。眼看着有些死磕律师天天跟警察要审讯视频，要证据排非，要这要那，说明这些律师完全没有真正融会贯通我国刑法的精神，当初法学院里上课时肯定是在谈恋爱。要先惩罚了犯罪，才能保护好人民嘛。打两巴掌算什么，就算是冤枉了一两个又算什么，Freedomisnotfree，保护人民也是需要人民买单的。冤案哪里都有，美国有了米兰达规则就没冤案了？也有。赵云在长坂坡把阿斗救出来了不假，但糜夫人不先跳井，他跑得出来吗？总要有人牺牲才能成就大事。我们不能说美国的法治就一定比我们的好，关键还是什么样的土壤种出什么样的柑橘，我们要相信我们的橘子更甜。美国人天天开枪杀人、抢劫、袭警听起来挺吓人的，但我们这里的精神病拿把菜刀也可以砍死十几个人，一点不亚于美利坚枪手。美国人敢骂自己的总统、敢拿鞋扔川普，我们也敢骂美国总统、敢扔鞋，不信让川普来试试。

仓央大师还说过：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对于法律人来说，你懂，还是不懂，法律就在那里。

倘要夜奔，一定要脱下法袍。

（2022年12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