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着直觉以及过人的洞察力和嗅觉,已经猜到了这只雌雕背后的故事。我知道,我的话语犹如一根根钢针直插入她的心脏。
她并不回应,只是凄厉地尖叫一声,发疯似的张着尖爪向我狂冲过来。我冷哼一声,站在那儿,并不躲闪。待她冲到我跟前时,我毫不犹豫地张口咬住了雕爪。金雕惊慌地哀鸣一声,却无力挣脱。我将她甩到地上,纵身一跃,径直跃到了雕背上,金雕躲闪不及,被我压倒在地。
——等你的孩子学会飞翔时就离开这里!赶紧走得远远的,不要试图危害我的小狼!
我厉声喝道。我并不想害得小雕们失去母亲。
她答应了。我翻身下来,她振翅疾逃。
我目送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倘若……倘若云雾是我的小虎崽,该有多好啊……我一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我无数次抱着这样的幻想。可惜,狼永远无法变成虎。
狼 儿
我醒来了,可身边空荡荡的,那熟悉的气息和庞大的身影不见了。我惊恐万分。
——虎妈……虎妈!
我细声细语地呼唤着,空气中并没有一丝虎妈的味道。
忽然,我发现有一只金猫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它耸着脊背,几根银白色的胡须向上翘起,一步一步逼近我。本来,凶猛成性的金猫不会轻易攻击狼,可一是他看我乳臭未干,个头不及成年狼;二是他饥饿难耐,最终选择铤而走险。
我直面他,发出了一声声低吼。我先发制人,金猫也不甘示弱,他挥动着爪子,勇敢应战。我步步为营,灵巧地躲闪着他的攻击。金猫到底更加成熟、老辣。他虚晃一招,猫爪伸向我的眼睛,我本能地往后躲闪,他顺势咬去了我的一小块皮肉。金猫的胡须向上翘起,露出讥讽的笑容,囫囵将那一小块狼肉吞了进去,还伸出粉红的舌舔了舔嘴唇。我怒不可遏,当他又故技重演时,我毫不含糊地咬住了他那肮脏的猫爪。趁他疼得哭爹喊娘、上蹿下跳时,我又乘势将獠牙刺进他的颈窝,干脆利落地咬断了他的喉管。他的目光复杂,有心酸、有不甘、有痛苦,还夹杂着悔恨。
最后,他停止了颤动,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这时,虎妈急匆匆地回来了。我从血泊中抬起头来,兴奋地迎上了虎妈赞赏的目光。
我和她欣喜地叼着送上门的美味回洞了。
这是一顿丰盛的晚餐。
虎 妈
我静静地侧躺在洞穴里。迎着晨曦,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从钟乳石尖落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洞穴回响。
云雾代替我出去捕猎了。可我并没有舒展四肢,悠闲地晒着温暖的阳光。相反,我的脑海中不断闪过一幅幅危机重重的画面。
比如:云雾撒腿疾驰,他的正前方是一只赤狐。诡计多端的赤狐狡黠地四下看了看,用鼻子嗅了嗅,四只漆黑如墨的脚爪猛地一跃。而此时地面突然塌陷,云雾反应不及,落到猎人的陷阱里去了……比如:一群野狗结伴而行,眼睛里充满贪婪,轻轻迈着步子,在偌大的草原上寻找着猎物。云雾逐渐进入他们的视野。眼里闪着饥饿之光的野狗们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分头围攻云雾。云雾寡不敌众,正集中精力对付这只,那只却往他身上咬了一口,待他回头,这只又往他身上狠咬一口。云雾口吐鲜血,如一摊烂泥瘫倒在地,成了饿得发慌的野狗们的盘中餐……又比如:云雾正寻找着食物,这时风雨交加,倾盆大雨和狂烈的疾风严重影响了他的嗅觉和听觉,以至于他并未听见嗒嗒嗒的脚步声。猎人处在下风口,他的一支乌黑发亮的猎枪从灌木丛中伸了出来。电光石火之间,几声狞厉的砰砰声后,云雾的身体便无力地躺倒在地上。鲜血从胸前几个血洞汩汩流出。狼皮被奸笑着的猎人利索地剥了下来,狼肉成了猎狗食盆里的美餐……脑海里的画面忽地被打断,“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息声由远而近传来。
我抬眼望去,云雾正向我走来,嘴里叼着一只年幼的斑羚。我想象着云雾奋力闯入斑羚群叼走小斑羚的可怕情形:云雾兜着圈子,望着严整的斑羚群。领头的斑羚上上下下打量着云雾,来回踱步,对这个乳臭未干并且孤身而来的小狼嗤之以鼻,毫无心理负担地指挥着斑羚群。也许,云雾正是抓住了他傲慢轻敌的弱点,找准了斑羚群的空当,径直夺走了还在吃奶的小斑羚,拉下了完美狩猎的帷幕。
云雾累得气喘吁吁,可他仍然坚持让我先吃这只他辛苦捕到的小斑羚。我仔细观察了一遍小斑羚,全然没有被啃食过的痕迹。云雾的肚子瘪瘪的,嘴边也没有一点肉渣。我鼻子一酸,云雾尽管饥饿,却没从小斑羚身上撕下几块肉填填肚子,而是在第一时间把小斑羚带给了我!
享用完美食之后,云雾自告奋勇提出明日他还要承担猎食的任务。他已经深刻体会到猎食的快乐了,我想。
狼 儿
清晨的曙光照亮了天边,清脆的鸟鸣声悦耳动听,湖边的芦苇随风轻轻摇曳。我轻快地漫步在小道上。
虎妈曾告诉过我,我们有两个捕猎基地——萨纳耶树林和达喀尔大草原。我选择了达喀尔大草原。
信步走去,我站在一个山坡上。这里处在上风口,微风把我的气味吹向悠闲吃草的牛群,他们仔细嗅闻了一番,突然惊慌失措,撒蹄狂奔。
我切换目标,俯下身来,借着草丛隐蔽身形,缓缓从下风口接近了另一群浑然不觉的斑羚。
放哨的那只斑羚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缺乏警惕。他很快发现了我,毫不犹豫地举起蹄子,咚咚咚地敲打起树干来。斑羚群并没有仓皇而逃,他们井然有序地排列成一个严密的方阵,使我眼花缭乱。
领头的那只斑羚挺着尖利的角,高昂着头,一脸傲气地盯着我,一副目中无“狼”的神态。
我疾速前进,绕着方阵飞速转圈。那些母斑羚头晕目眩,咩咩叫了几声。领头的是个暴躁的家伙,他耐不住性子,命令方阵缓缓前行。我在斑羚群中快速地搜寻着目标。
一只吃奶的小斑羚。
我看见一只走路摇摇晃晃、力不从心的小斑羚渐渐跟不上队伍,方阵暂时露出了空当。我一溜烟钻了进去,瞅准时机一口便咬断了小斑羚的喉管,免得他再挣扎。我叼着小斑羚闪电般地冲出了方阵,领头的那只斑羚在我身后不断地辱骂着,气急败坏。
我累得近乎虚脱,伸出舌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但是看着虎妈吃着我亲手猎来的食物,自豪感油然而生,我骄傲地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