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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线(第2页)

我说:“昨天我当时就看了,我攀的那座石崖,像立起来的一截大烟囱,立在那么陡、那么高的悬崖上,它的周围没有别的山。那根干柴,它又不是长在山上的一棵树,它又没有根,没有树梢,是怎么到这座石崖上面去的?莫非是从沟对面的山顶飘过来的?我把它拨下来时,它从我肩头边滚过,然后就往山崖下飘,一直飘向沟底。那一刻我真的害怕,我站在悬崖上,而且是站在建德的肩头上,小国,你虽然扶着我的腿,但下面是万丈绝壁,为了那么一截干柴,我想,我摔下去摔死了真不值。”

王小国说:“这怪我,是我叫你们搭的人梯。我想,你只要站在建德的肩上,用手就能把那根柴够住。谁知道产生了错觉呢。”

我说:“是嘛,在这山上人迷迷糊糊的,就是产生错觉嘛。我从下面看,觉得也没问题,站上去才发现不对劲,就差那么一点我够不住它。我立脚尖那会回头看了一眼,有点害怕。我在建德肩头上立脚尖,我觉得建德的肩头在发抖,那一刻我有点害怕。所以,我才叫你赶紧拿枪上的通条给我,我用通条把它从石崖边拨下去。”

建德说:“那一刻,我是有一点抖,我害怕脚一滑把你摔下去。”

王小国说:“我也后怕。那一截干柴摔下去粉身碎骨了,连一块浑全的都找不到了。昨天下山时,我的腿都软了,所以我才决定早早回去。老实说,我长在平原,没上过这么大的山。”

我说:“我虽然上过大山,也攀过悬崖,可是,我从来没有这种在悬崖边站在人肩头上的经历。而且,建德你那会肩头抖得突突突的。那会,我是有些害怕。”我们依然走在石堆上。

一只雪鸡呱呱叫着,从对面山上飞下来,往远处滑翔。它的叫声孤零零的,传得很远。

我瞅着那只雪鸡,没有瞅见它到底落在了什么地方。

我说:“雪鸡也是,只能从高处往低处飞。它们是怎么上到那么高的地方的?”

“往上爬呗。”王小国说。

我说:“雪鸡到夏天都换毛了,和家鸡差不多。冬天,雪鸡像雪一样白。”

王小国说:“所有的动物到冬天都换毛。它们换毛,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我说:“记得那只雪鸡吗?”

王小国说:“不是詹河抓住它的嘛。雪鸡落到院子里就吓呆了,也不跑,也不叫,就等着人来活捉。詹河一把就按住它了。”

建德说:“那只雪鸡从后山雪峰上飞下来,一定是想飞到河对面山根去。它一定是把高度和距离估计错了,所以才落到哨卡的院子里。”

我说:“它肯定是把距离估错了。在这山上会产生错觉嘛。”

建德说:“那只雪鸡真肥。”

我说:“我才知道,雪鸡吃的全是草籽,还有草节。鸡嗉子里全是草籽和草节。鸡汤煮出来是绿的,鸡肉也是一股草腥气。”

建德说:“连长说,雪鸡是个宝,雪鸡肉营养价值高得很。草腥气是因为我们没有调料,没有调料把草腥气压住。”

建德说:“记得那个晚上吗?”

我说:“哪个?”

“就是那个晚上,侯排长他们回来,还有一班长,还有库热西。”

我说:“记得,那会连长在喝酒。连长就拿个搪瓷缸子喝,柴油灯在桌子上!!地响,连长的脸黑黑的,在想心事。”

建德说:“不就是想打柴的事嘛。”

我说:“说不准。”

建德说:“侯排长他们进来那个兴奋。他们说,找到了,那条沟里柴多得很。连长说,有水吗?排长说,有一条小溪,眼下水有碗口那么粗,帐篷可搭在沟口溪边坡上。连长说,有碗口那么粗吗?够了,溪水还要涨的。你看现在溪水都一抱粗了,不过现在这条溪到尽头了,我看这水也大不到哪里去。”

我说:“谁说到尽头了?你看,前面不是又有了嘛。这一堆石头把溪水埋了,前面又水汪汪的。”

拐过一道弯,果然前面又水汪汪的,溪水仍是清澈,比刚才流得平缓。

建德说:“昨天,我有点失望。”

我说:“昨天,我也有点失望。我看这就是一座石山,沟里光秃秃的。往前走就是雪山,再往前走就到边界了,我们不可能到苏联去打柴吧?怎么边防上这么难,取暖烧火都成问题!”

王小国说:“整个边防团都这样,后勤只供应煤和焦炭,炊事班引火,各宿舍引炉子的柴都靠自己解决。炊事班天天要起炊,那不是个小数。”

建德说:“昨天我有点失望。我们那么早就回了,没想到黄昏二班长他们回来也是空手,三班副他们也是空手,还搞得一身都是土。我想,这沟里根本就没有柴,不是侯排长他们搞错了吧?”

王小国说:“我开始还有点内疚,看大家回来都是空手,就想开了。”

建德说:“直到天黑时,我看见连长扛着一棵树从沟里出来,库热西也扛了一棵,后面远远的一班长郑芳也扛了一棵,我才相信,这沟里可能有一片树林。唉,连长进沟时雄赳赳的,那会叫一棵树压得像个煮熟的虾米。”

我说:“这沟这么深,都快到雪线了。往山上走,海拔少说四千米,四千五百米也说不定。这么高的山上扛一棵树走三四公里路,那还不压成煮熟的虾米!”

王小国说:“关键是郑芳。他和我一样是从平原来的,那么高的个子,蛇腰,那会被压成了个小猴,脸上都是土,尖下巴流汗,只有一双眼睛在扑闪。我实话实说,我比起郑芳来差得多。昨天晚上,我就给连长直说了,我说,我们这个组不行,连长说,那就把你们并到二班去吧,明天,你们跟着二班长易顺走。”

这会,二班长易顺正带着一帮人远远走在我们前面。他们全副武装,带着枪支弹药。有人扛着一把洋镐,有人扛着一把大斧头,有人提着一卷大绳,易顺扛着一把铁锹。

王小国说:“易顺是容城县的,他们那里也是平原,他爬山也不行。”

我说:“你看,你们看,那是谁?那里!”

建德说:“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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