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50年代初,一曲眉户现代戏《梁秋燕》风靡大半个中国。
当时首轮就连演108场,有很多省市的180多个兄弟剧种(团)纷纷排演。随后多年,仅陕西省戏曲研究院眉碗团就演出了1000多场,成为戏曲史上的一段佳话。有的人编了许多“顺口溜”广为流传;有的着了迷,做梦说呓语也是《梁秋燕》;有的人看着《梁秋燕》走向新生活;有许多城乡群众结婚要播放《梁秋燕》……《梁秋燕》搅动了人们的生活,震动了一个时代,感动了几代人。可是,它和她却有一段来历,有许多动人的故事,你知道吗?
作者黄俊耀1951年秋天参加中央和西北局司法部组织的贯彻婚姻法检查组,到渭南专区华县、潼关一带工作,在华县高塘区的十多天里,接到40多件婚姻案子,原告大多是妇女,她们深感封建包办买卖婚姻的痛苦。检查组于是决定在全区举行一次解除不合法婚约的宣传活动,当天就受理了13个案件。其中有一宗案例既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也富有戏剧性,这便引起了黄俊耀的关注和兴趣。后来就以此为生活原型,编写演绎成眉户剧《梁秋燕》。
回放当时的真实生活是这样:梁崖村一个名叫梁梅叶的青年妇女,家境贫穷,父亲梁金胜托了位姓侯的干亲给梅叶包办了一门婚事,嫁给邻村一个姓庞的人家,婚后二人感情不和,经常吵闹。分手后,梁父又逼女儿改嫁给董某,梅叶坚决不从,想婚姻自主。其父认为男婚女嫁,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怎能自找对象?有损乡俗。为此,父女反目,梁父将女儿打成重伤,梅叶哭着到乡政府告发了此事。经过领导的耐心说服教育,梁父承认了错误。
梁梅叶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剃头的手艺人东京奎,家住朱张村。
两人经常到高塘镇赶集见面,很快就熟悉了。有一次到集上看戏,两人相遇,京奎还给梅叶买了一碗凉皮。有人开玩笑地说,一碗凉皮就哄了个媳妇。订婚时,男方给女方送了几斗粮食。婚后,夫妻和睦,家庭美满幸福,生育了一女三儿。
《梁秋燕》中的二婶子,也是真有其人,当时是该区主管妇女工作的一位何姓女干部。寡妇张菊莲及其故事也是发生在作者身边的真人真事。其他的一些人物、地名也有真实的。当然,文学作品一味地真实就成了自然主义、写实主义,艺术是要进行虚构夸张的。黄俊耀调动了自己的所有生活积累,提炼出所需的人物、事件和细节糅合了进去。如梁秋燕给刘春生缝补坎肩的情节,就是他当时在集市上观察到的一对青年男女在摆摊时,互相爱慕中所出现的事情。
黄俊耀在华县高塘区工作的同时,很快地写出了剧本初稿。在座谈会上一讨论,有些人觉得故事内容太单调,认为农村的婚姻问题要和农业生产、肃清反革命等政治活动结合起来。作者盲目地听取了意见后,又写成了一堆“杂货摊”。后来经过五六次的修改,写成《婚姻要自主》,由渭南地区文工团、铁道文工团及一些业余剧团演出,受到群众的欢迎,省电台也广播了。
由于“三反”“五反”运动的开始,作者工作很忙,再没有继续修改,暂时放了下来。等回到西北戏曲研究院后才静下心对原剧本进行了大动干戈的另写。他说:“这次简直是打乱重写,剧中人物增加了,结构故事情节也变了……”又在排练的过程中,广泛听取了导演、音乐制作、演员和其他同志的意见,再次修改,才成为最后的《梁秋燕》。
光阴荏苒,岁月无情。已经耄耋之年的梁梅叶老两口,光景凄凉,生活困苦。一向硬朗的她疾病缠身,步履艰难。省电视台《周姐帮忙》栏目知道情况后,联系了省戏曲研究院当年《梁秋燕》剧组的几位主要演员:饰演梁秋燕的李瑞芳、演梁老大的吴德、饰刘春生的任永华、演梁大婶的王群英一起去看望了他们,并带去了衣物和钱,略表心意。二位老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不停地道谢,并回忆叙说了黄俊耀过去在这里搞运动的情况。乡亲们听说“梁秋燕”来了,从四面八方拥来,把他们围得水泄不通,指问哪个是梁秋燕,哪个是……老艺术家们为群众演唱了《梁秋燕》片段。离开时还把梁梅叶老人带到西安为其治病。此后,李瑞芳还去过那里。据说,当地政府已为老人修建了新居,村里还成立了“梁秋燕锣鼓队”。
从20世纪50年代起,舞台上的“梁秋燕”自李瑞芳首演开始,至今代代相传:有职业的,有业余的;有正常演出的,有搞教学培养学生的。不仅演员出了一茬又一茬,观众也换了一代又一代。多少年来,薪火不断,盛气不衰。时间过去了半个多世纪,已经步入古稀之年的李瑞芳,英气不减当年。她神清气爽,身健体盈。她热爱生活,关爱群众,热衷事业,钟情书画。她自学丹青,泼墨兰草,寥寥数笔,确有几分仙姿逸韵,虽属业余,却为许多人所收藏。她常说:“戏曲是我生活的全部,来生还做梁秋燕。”在许多场合,人们一见到她,就会惊呼相拥,“这是梁秋燕”。在一次集会上,她欣然翩翩起舞,高唱:“阳春儿天,秋燕去田间……”她依然是“黑油油头发双辫辫,绿裤子粉红衫”。那婆娑舞姿,那风采韵致,不减当年,让在场的年轻人大开眼界,让老年朋友重温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