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凉了就不香了,西凤酒也给您备下咧!”
一提到红烧肉、西凤酒这两样心头最爱,蒋大发嘴角的涎水就流了出来,他笑着推开麻将说道:
“那就不打了,吃美喝美再接着来!”
张平利赶快把麻将牌收拢,装进一个布袋里,放到一边去。四个人到院子里去净手。张玉贤拿块抹布去抹桌子,张平利把抹布要过去把桌面抹干净,又帮着布菜,四凉四热一齐端上来。四个凉菜是油炸花生米、凉拌粉丝、葱丝变蛋、酱卤牛肉,四个热菜是红烧肉、清蒸鱼、黄焖鸡、炖羊肉。李蓉生一看蒋大发牙口不好,特意把红烧肉和炖羊肉这两道易于上口的菜布放在蒋大发面前。蒋大发放眼一望,桌子上菜肴丰盛,香味扑鼻,不由张开嘴巴,露出大板门牙来大笑着夸道:
“没想到老板夫人还是烹调高手,做得一手好菜!我今天不喝掉两瓶凤酒,绝不起席!”
“你蒋厂长放心喝,只要你帮我掌柜的把厂办好了,我这儿酒保准管够!”
张玉贤一高兴,亲自斟了满满一杯酒,送到蒋大发面前。
“放心,不是我蒋某人夸海口,一年不帮你们家挣个两三万,那就不叫挣钱!挣小钱的事,我蒋某人还不干它!”蒋大发吃一块红烧肉,喝一口西凤酒,兴奋得满脸放红光。
“蒋厂长这可是你说的,我给我妹子当见证人!来,我也敬你一杯!”郭玉凤也走近前去,给蒋大发看酒。
“我知道,她是你干亲———不管是你什么妹子,我跟法广好得像兄弟,她也是我的妹子!”三杯酒一落肚,蒋大发的酒糟鼻子就像熟透了的草莓,格外地红了,跟着说话就更加口齿不清了。
酒席吃到一半,蒋大发已经舌根子发硬,说话渐渐语无伦次起来。张平利还想上前敬酒,被李蓉生使眼色制止住了。李蓉生不是酒量大的人,陪了几杯酒也觉得心头乱跳,回头看身旁的周法广,显然酒也上脸了。也许选用酒杯大了点,一两一杯,一口一两,对于酒量不大的人来说,确实有点大了。
李蓉生就叫张玉贤取小杯来,让他们慢慢喝,喝慢点。
就这样,一桌客喝倒了一半。醉得最厉害的是蒋大发,趴到桌子上抬不起头来。周法广夫妇也觉得头重脚轻,不敢再喝下去了,但是他们头脑还清醒。临走,周法广就两件事提醒李蓉生说:“老蒋可能喝大了,叫他不要急着走,等醒差不多了再回去。另外就是厂房设计图,一两天画好我就送过来。”
“他不是放话要喝两瓶白酒,咋才喝了半斤多点,就醉成这样了?”张平利脸红红的,却毫无醉意,凑到周法广跟前笑着说。
“嗨,哪有那么厉害!就是爱喝,顿顿不离酒,其实也就一般人的量。”
“哈哈,要是陌生人,光听他说,还许真被他唬住。”
当时,也只是就酒论酒的事儿,李蓉生没在意,别人也没在意。
李蓉生送走周法广夫妇回来,看蒋大发还趴在桌子上,看他歪倒得挺难受,就叫张平利扶他起来到西北角继周的卧室去睡一会儿。平利上前叫了两声没有反应,就伸出双臂抓住他的两个膀头一抻,亏了他力量大,蒋大发头一仰就站起来了。谁知他头朝后这一仰,喉咙里就哗哗啦啦一阵响动,紧接着又往前一扑,哇地一口,黏糊糊臭烘烘的污秽物瀑布似的喷吐出来。他这嘴巴一张开,就再也合不上,腰也直不住了,圪蹴到地上哇哇地吐个不停。席间就他吃得最多,此刻却直恨不得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这就是蒋大发第一天到李蓉生家谈事整的事。李蓉生夫妇哭笑不得,光收拾他吐的污秽物,整整忙了一下午。蒋大发吐空了胃里的吃喝,才感觉到舒服些,也觉得累极了,倒在西北角继周的床上,呼呼地就睡过去了。直到日落西山,小学生放学回家才把他惊醒过来。
“妈!这是谁呀?满身酒气地睡在我床上!”
蒋大发惊醒过来,看见眼前站着一个身背书包的半大小子,这才完全清醒过来。他尴尬地笑笑,赶快下床往外走。李蓉生听见喊就往屋里走,正好与蒋大发撞个满怀。喝醉酒的人脚下都没有根,李蓉生赶快伸手扶住他,笑道:
“你没事了吧?”
“习惯了,没事!”蒋大发摇晃着身子,稳住了说。
“玉贤烧的有绿豆稀饭,你喝一碗再走?”
“喝一碗,就喝一碗。”
就着酸酸辣辣的泡萝卜丝,他喝了一碗绿豆稀饭。或者喝香了,又要了半碗,然后才回家去,临出门时他说:“头一天来你们家,就整个这事,真不好意思。下个星期天我带个人来,说采购设备的事儿。”
看来他是酒醒了,要不然,李蓉生还真不放心让他走,就这还是安排张平利去送他:
“平利,你送送蒋厂长,一定要送到家!”
张平利答应一声,上前扶着蒋大发走出院子去。儿子继周今年已经是小学六年级毕业班的学生了,也有了一定的观察能力了吧,他看着踉踉跄跄走出院子的背影,竟然质疑起父亲来:“爸,你指望这样一个醉汉帮你建厂,不会是缘木求鱼吧?”
“娃们家懂个啥,不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