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曾经赐给秦屹知的东西,白色的一枚,上面镶了一颗祖母绿,和秦屹知常常带在身边的云展十分般配。
秦屹知今日就戴着这枚约指,给他洗脚之时才摘了下来……
这小玩意怎么在这儿?
一定是秦屹知故意留下的,是礼尚往来么?
景裕有些疑惑,试着把约指往自己的手上戴,他的手型比秦屹知的要大上一点点,秦屹知戴在食指上的东西,他只能戴在无名指上。
但莫名得就是有些好看,景裕看着自己的指节,眼神柔和了些,如蛆附骨的阴冷感也被驱散了点。
景裕离开床榻,踢上鞋子,身着单衣走到桌案边,桌上温了壶茶,在小炉上嘟嘟冒着热气。
景裕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茶汤尤其清甜,一喝便知是秦屹知的手艺。
一杯下肚,景裕浑身都暖了,心里已不打算再计较秦屹知擅自离开的错了。
喝完茶水,他懒得叫殿外的人进来伺候,自己寻了衣裳披好,反正从前在纯昭宫时,他什么苦日子没过过。
就是蔺南星伺候他,也不过只有短短两年的时光,剩下的那许多年,都是他自己形影相吊,自力更生活过来的。
景裕带了约指,喝了热茶,总算是有了些事后餍足,心情愉悦的感觉。
他哼着异域风情的调子,衣冠楚楚走向殿外,路过秦屹知用来筹备伺候人的物什的小桌时,他鬼使神差地转着手上的约指走了过去。
秦屹知下床之后,就是从这张桌上把约指拿出来,悄悄放在他床头的吧?
小案上的东西整齐而琐碎,洗脸洗脚的木盆、铜盆挂在架上,半干的布巾晾在桌边,香膏、皂角、茶杯、茶罐等物件一列排开。
在一些瓶瓶罐罐的遮掩后,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冰鉴,正冒着细碎的寒烟。
小冰鉴起不到降温的作用,通常是用来冰镇吃食的,奴婢若无赏赐万万不敢浪费冰块,来给自己冰镇东西。
——这是秦屹知专程留给他的。
只有景裕在意到了约指的来处,走到了这里,才能看到秦屹知遮遮掩掩的示好。
少年天子俊逸的五官褪去阴霾,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笑得略带几分稚气。
他掀开冰鉴的盖子,里面放着的是一碗香甜的樱桃酪。
景裕整颗心都服帖了,红袖添香,闺房之乐就是这般的感觉么?
哪怕是蔺南星也做不到这般体贴……
先生真是有些可爱。
景裕突然很想秦屹知,想把秦屹知抱在怀里,一刻也不要离身。
他轻手轻脚地取出浸在冰水里的樱桃酪,甜点在鉴里放得久了,落了一层凉水在上面,把樱桃脯都浸得溢了色。
景裕半点也不嫌弃,拿起叩在碗里的小勺,便吃了一口进去。
失了品相的甜点,味道反倒像是更甜了。
景裕吃得极慢,嘴角挂着和乳酪一样甜的笑容,脸上也像是被樱桃给染红晕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