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知的话没有说完,先去洗手了,装满野菜的竹筐被她放在门口,正好靠在宋县令的脚边。
宋县令这一刻内心惭愧无比。
他没想到,自已刚才吃的野菜竟然是这么小的孩子上山一点点挖出来的。
村里的孩子连件完好的衣服都没有,全身脏破,为了挖一点野菜,还滚下了山坡。
可见这些野菜来之不易。
而他,身为父母官,他竟然可耻地还想过要带一把菜回去!
宋县令觉得脑袋有千斤重,羞愧得都不敢再看这孩子。
“孩子你们过来。”顾刺史弯下了腰。
苏知知这时候洗完了手和脸走出来,脸上白净了许多,但身上还是脏兮兮的:
“爷爷有什么事?”
薛澈对村外人下意识有防备心,没有太靠近,也不怎么开口说话。
顾刺史以为是村里的孩子胆小怕生。
郝仁在旁边提醒:
“这是刺史大人,要称刺史。”
薛澈:“刺史大人。”
苏知知:“刺史爷爷叫我什么事?”
郝仁还欲再提醒,但顾刺史抬手:“无妨。”
苏知知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一眼看进人的心坎里。
薛澈也五官周正漂亮,行止有礼。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小仙童似的。
顾刺史家中有个孙子,差不多的年纪,已经启蒙识字了。
而眼前的孩子们却只能衣不蔽体地在山里挖野菜。
顾刺史纵然当年家境贫寒,但也没苦到过这个地步。
他看着就心痛。
联想到写得一手好字却没念多少书的郝村长,顾刺史在心中做了个决定。
他问苏知知和薛澈:“孩子,你们懂什么叫念书么?”
薛澈:“懂。”
苏知知:“知道呀,我平日都要去学堂的。”
顾刺史讶异:“你们村有夫子教书?”
苏知知指着不远处的秦老头:“那就是我们夫子。”
顾刺史望过去。
看见一个老头,只有一只耳朵,正坐在摇椅上编竹篾,背躬得像河里的虾米一样。
编得很慢,好像眼神也不大好,编了又拆,拆了又编……
“那是你们夫子?”
顾刺史不看还好,这一看,简直痛心疾首:
“不,孩子你不懂!”
“爷爷送你们去县里念书。”
顾刺史说得眼眶里浮起泪意:
“这日子太苦了。”
“念书改变命运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