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紧抿唇瓣,眼睛向上看,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滋味,这个信息来得太突然,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苏萍岚没敢去看她的表情,又扭头去看了窗外,手抓着被子。
苏郁别过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喉咙哽咽着,“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而且还是让我从别人口中得知。”
苏郁的质问让苏萍岚难受得蹙眉,她垂眸看着床单,声音沙哑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告诉你的,你那时候才多大,告诉你了你就能帮我吗,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那年苏郁刚拿到海城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她也拿到了甲状腺癌的确诊单,在得知自已有癌症那天,她几乎是崩溃掉的。
她不想让苏郁和苏锦航看出异样,便开始经常出入麻将馆。
有时候故意找借口嚷嚷着自已输钱了,回来就给苏郁找不痛快,为的就是让她记恨自已,远离自已。
她文化水平不高,并不知道那个癌其实没那么可怕,只听到自已得癌了,就以为自已离死不远了。
每回打完苏郁,她自已又关上门偷偷哭泣,她害怕自已走了,没人照顾他们姐弟俩,只能是将苏郁推离自已,逼着她加速成长。
哪怕这样做她会恨她,她还是咬牙继续当一个恶毒的母亲。
她每天忐忑最害怕的那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二次复发了,几率最小的那个让她碰上了。
苏郁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自已的情绪,尽量保持镇定,“所以我回去过年时,你那围巾是故意戴的吗?”
穗城的冬天不至于戴围巾。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萍岚也不再掩饰,她点了点头,“是,那里动手术留了疤痕。”
“我成年了,有工作了,妈,你没必要瞒着我这么多年,你不告诉锦航我可以理解。”苏郁艰难地开口。
她真的不明白苏萍岚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瞒了她近十年。
苏萍岚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保持沉默,心却很虚。
她知道自已太自私了,可她就是做不到把病告诉他们姐弟俩。
见苏萍岚不语,苏郁追问道,“我给你的钱呢,全部拿去打麻将了?有拿去看病没?”
苏萍岚微微点头。
苏郁也不知道她点头回答的是哪一个问题,“这病花费大吗,我这有存款的。”
苏萍岚抬眼,“有医保。”
苏郁没打算和苏萍岚吵,“你先休息,我去问问费用情况。”
她知道癌症这些免不了什么放化疗之类的巨额费用。
看着苏郁挺直的背影消失在病房内,苏萍岚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怎么就没瞒住呢。
苏郁出病房直走拐弯进了安全通道,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修长的手指抽出一根香烟咬在唇上,点燃。
她深吸了两口,缓缓吐出烟圈,心中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苏萍岚竟然能瞒了她快十年,如果不是秋姨,她是不是还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刚才踏进病房看着病床上快要形销骨立的苏萍岚,她心里就一阵抽痛。
以前的苏萍岚绝对可以说是一个标志性的美人胚子,在他们这片区域,可谓是一枝花。
可她再漂亮也抵不过被丈夫家暴,如今还患上了大家最害怕的癌症。
烟蒂烧到手指,苏郁这才拉回思绪,赶忙将烟扔到脚下踩灭,然后捡起出了安全通道。
在缴费处问了一系列,她再回病房时,苏萍岚已经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