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见纹丝不动,他承受的力量全部顺着脚归于大地,胳膊略受轻伤,并无大碍。
邵百强倒地不起,这场架胜负已分,不用再打了。
刘敏喊道:“正好十九招,没过二十招之数,老贼,你也有今天!”
狂喜之下,忍不住流下眼泪。
她执意跟着杨见上紫霄宫,就是为亲眼目睹杀母仇人一败涂地,甚至被杀,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大仇得报,喜极而泣。
母亲去世时,她年仅五岁,记忆中,母亲的长相十分模糊,只是听爸爸描述,在脑海中勾勒出轮廓。
懂事的时候,父亲告诉他,邵百强是杀害母亲的凶手,仇恨的种子,从此植根于小小脑海里。
随着年龄增长,无时或忘。
今天亲眼看到邵百强满身鲜血,狼狈不堪,心中痛快无比。
宁百涛亦有同样感觉。
二十年前,紫霄宫外,上官百萍替他挡住邵百强的杀招,也是口吐鲜血,他抱着妻子一路飞奔,当日的耻辱,终于得到洗刷。
看着邵百强蜷缩在地,他畅快极了。
走到邵百强跟前,说道:
“邵师兄,二十年了,你也体会到当年我的苦楚?道家不讲因果,不说报应,但是大道无形,承负之重,来来去去,欠下的债总是要还!”
邵百强右手扶着一棵树木,勉强站起来,艰难的呼吸两口,恨恨说:“宁百涛,怪我当日心慈手软,没听师弟的话,斩草除根,让你今日得逞。”
“你要做昆仑派掌门,尽管拿去。”
宁百涛哈哈大笑,笑完之后满是鄙夷的说:
“你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生怕我抢你的位置,我真不知道师父当年怎么看上你!”
“当年,你乾清门不足三千人,我坤宁门却有三万之众,我一声令下,风起云涌,不比掌门更威风?况且如果想做掌门,能等到今天?”
宁百涛想起往事,喃喃说道,
“当年我只想经营好我的公司,管理好坤宁门,与萍儿厮守一生,根本不想出家做什么掌门,是你名利心重,走火入魔…”
宁百涛言语越来越重,
“你为一己之私残害同门,德行有亏,如何能当得起掌门之尊?谈何壮大昆仑香火?邵师兄,你害死萍儿,许多年来,午夜梦回可曾有过丝毫内疚?”
宁百涛一字一句,好似鼓槌敲在邵百强心上,被压抑尘封多年的心结,蓦然涌上心头。
当年,师兄弟在紫霄宫因为斗嘴大打出手,他并非想置师弟宁百涛、师妹上官百萍于死地,可是在气头上一时失手,难以挽回…
二十多年来,夜深人静或一个人独处想起此事,他常常懊悔不已,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人死也无法复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性格极其强硬,不会当面承认错误,只是低声说:
“我活也活够了,你要报仇,不必啰嗦,快些动手!”
说完闭上眼睛。
宁百涛倒背双手纹丝不动,
“我没你那么冷血,不会取你性命,”他扭头看着靠墙而坐的徐百威,“你们两个,武功已失,自生自灭吧!”
今天之前,他还咬牙切齿的要邵、徐两人血债血偿,事到临头,却改变了主意。
说完最后的话,宁百涛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他忽然感觉,了结一段恩怨,放过一个人,要比杀了他,更觉得轻松和自在。
原来,世间的一切恩怨情仇,存在于外,牵扯于内,都是问道的障碍,更是心灵负担。
放过别人的同时,也等于放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