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江南水患之灾的消息终究还是传遍京城各处。
景明帝自从痴迷上九毒草之效后,大部分的俗事处理都交往内阁,可兹事体大,不是他想压就能压下去的。
朝会上,文官武将吵作一团。
“国库时今正是空虚之事,前有时疫后有水患,户部是管银子的又不是变银子的,哪能有那么多的财力还去管?”
“江南本就是富饶之地,商贾遍野,恐怕无需朝廷出钱出力,他们自已就能将此次风波摆平。”
崔简之掀眼望去,发现说话得正是谢炜。
他适才起复,是真正的天子近臣,他的意思又何尝不是景明帝的意思?
大臣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提出反对意见。
所有人里,只有崔简之轻扬起唇角讽刺:“谢大人的意思,是朝廷要隔岸观火?”
“你可知这样做得后果,是让江南百姓统统与朝廷离心?将来若有更大隐患横生,不知你谢大人是否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
他戏谑笑容中藏着滔天气势。
谢炜愣是被逼出一身冷汗,只能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龙椅之上。
景明帝唆了他眼,反而被崔简之架在高处,动弹不得:“崔卿意下如何?”
他看着高堂中那抹行举似松若柏的挺拔身影,似是看到了很多年前让他又爱又怕的那个女人。
如出一辙的崔家人,几乎快成了景明帝多年以来的梦魇!
景明帝呼吸急促,九毒草的效用再次席卷了身体各处……
崔简之的声音在他耳畔荡起:“江南水患赈灾,是朝廷应尽职责!”
“谢大人所说那边商贾遍地不错,可更多的是寻常百姓,他们都是我景朝子民,凡有志者,焉能看他们民不聊生百般挣扎?”
崔简之一字一顿,说得满朝文武热血澎湃。
只有谢炜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崔大人说得轻巧,可钱呢?人呢?”
“谁又能担起大梁前去赈灾?”
这一下,所有人噤声。
谁也不舍得离开京城这处富贵窝,去送死!
上回治水的章家无一活口……甚至就连所剩下的独女章娘子还被夫家那样糟践的例子还在眼前,回回水患一发,都是尸横遍野。
所以饶是被崔简之用那般教人头皮发麻的视线一一横扫,朝臣中也无一人吭声。
哪怕从一开始,崔简之就不曾对这些人报有过任何希望,此刻也忍不住地在心底冷笑阵阵。
这样的朝臣,也配受百姓供养?
“钱,我崔家出了。”
随着崔简之话语落下,一抬抬琳琅珠宝被抬了上来,其中最为瞩目得还是压箱底的银票。
谁数得清这都有多少呐?
这还只是崔夫人私库。
崔简之原本要用于京城疫后重建,可在与崔妗合计之后,一致觉得江南而今情形更需要这笔资金。
他们谁也没有犹豫。
崔简之从那无数贪婪目光中挺身而出,不让这些人有机会贪恋分毫:“臣愿带领锦衣卫出发江南,还百姓清明、保景朝长青!”
掷地的话语声格外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