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鸣川有意压低了声音,让他本来清朗的声音,更多了一丝阴柔。
再加上他那复杂如罗网的眼神,陆三七一时间都生出了错觉,这狗男人是不是突然吕轻尘附体了。
马长缨又敬了几杯酒,眼神缓缓停在了陈鸣川身上,似是有话要说,但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陈鸣川会意笑道:“马前辈,若是有什么事情是晚辈能帮得上忙得,不妨说出来,晚辈力所能及,必定助前辈完成。”
台阶已经给了,马长缨顿时露出了赞许之色:“大人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瞒着诸位,这几日,咱们兰川马场不太平,光是良驹,便已经死了数十匹,再这么下去,只怕马场的日子不好过了。”
“笃”得一声,陈鸣川将酒盅放到了桌上,他倒是一点都不奇怪,光是看今日马家这副样子,他也大概猜得到,马场必定是出事了,因此才会对他们礼遇有加。
但这事儿未知全貌,若是贸然应许下来,只怕会惹上更多的麻烦,他便但笑不语,瞧着马长缨。
陆三七心里头倒是百爪挠心,她对这种事充满了好奇心,可现在的身份是假冒的,她一个被人“抓”来的郡主,突然插话,那肯定要引起人的疑心来。
马长缨见在场诸人都不说话,正有些尴尬,一旁侍候的下人却走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只见马长缨神色一变,又说了几句话,那下人便赶紧出去,不多时,领了一个人进来。
陆三七一瞧这人,不由得神色一惊,此人眼如铜铃,下盘极稳,且双臂结实遒劲。
只是这张脸依旧像极了石头,一副木然呆板的样子。
陆三七又想起那一夜在马场之中看到的人,他们的模样几乎都是从一个模子之中刻出来的,没有任何具象的表情。
这人的身上,散发着不算好闻的味道,他伸出了粗壮的大手,在衣襟之中摸了摸,然后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居然是一块瑰丽的,如鸽血一般的红宝石,就连马长缨看了这东西,都不由得骇然一惊。
“这东西是在哪儿捡到的?”马长缨颇有些惊惶。
“禀老爷,前几天,马场又死了两匹马,这就是在马棚里头找到的。”
那人低眉顺眼,似乎这块鸽血红宝石,根本就不能动摇他任何心绪。
“果然是他们!”马长缨狠狠地一拍桌子:“名堂,再带着人去马场周围搜索一遍,我就不相信了,这些人能藏到什么地方去。”
话音一落,马长缨似是感觉自己太过愤怒了,他缓缓地坐了下来,脸上也恢复了平静:“几位大人也看到了,我不过是经营了个马场,那些人便要来害我,这世道何其艰辛哪。”
陈鸣川似笑非笑,他略略抬起眼皮,不温不凉地瞧着马长缨:“马前辈刚才所说的那些人,到底指的是哪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