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曾经被残酷的沙漠折磨成了嗜血的模样,他今日,便要摧毁陈鸣川的一切,要将陈鸣川也变成那副模样。
这样的一个人,心中的信念早已经垮塌了,杀人是乐趣,折磨人也是乐趣。
“秦长风,你当真要这么做么?”陈鸣川语气十分平静,他眼神之中,藏着某种十分坚定的东西,仿佛任何东西,都动摇不了他的决心。
陆三七不由得暗叹一声,原来这个人叫秦长风,倒不是一个偏激狭隘的名字,可惜做出来的事情,没有一个能看得。
秦长风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走过来,手中的刀寒光一绽,对着陈鸣川的脸落了下来。
可不过是一瞬间,那光芒便被掩盖住了,陈鸣川竟生生用一双肉掌夹住了寒光凛凛的刀刃,他不知何时从绑得极紧的绳索之中将手松了出来,阻止了这一击。
他双掌一转,秦长风一时捏不住刀柄,手微微一松,再想抓住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鸣川将这刀往自己的方向一拽,又狠狠朝着秦长风的肋下撞了过去。
秦长风的身躯,本来就已经受尽了折磨,他能够活着,已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现如今又被这么大的力道一撞,身体一歪,就朝着后头倒了下去。
“大哥!”二当家大吼了一声,突然对着陈鸣川冲了过来,陈鸣川却已经将刀一转,握住刀柄,手起刀落,将身上的绳索割断了。
“不用管我!”秦长风稳住身形,他的眼神,像极了大冬天雪地里一头没吃饱的老狼。
“陈鸣川,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会趁人之危了?”秦长风松开了一旁二当家的手,勉强站起身来,笑得极为狰狞。
“我没有趁人之危。”陈鸣川将刀尖对准了秦长风:“秦长风,难道你现在只剩这点本事了?只能对付被捆住手脚的我?”
秦长风刚才还算是平静的眼神,再次泛起了波澜,显然他没有料到陈鸣川会这么说,心中不由得升腾起更为浓烈的愤怒:“这不可能,当年你只是我手下的一个士卒,今时今日也没有和我这么说话的资格!”
“既然我没有这样的资格,那你就应该展现给我看看,你这些年究竟在边地苦寒之中,究竟培养出来了何等厉害!”
“大哥……”二当家似是还想阻止秦长风,却不想秦长风狂吼一声就扑上来了,他手上的锁链,竟然成为了他的武器,对着陈鸣川的脑袋绕了过来。
陆三七直到此刻才发现,他身上的锁链,朝外的一侧全都被磨得十分尖细,就算是被这么打上一下,恐怕都要直接被刺穿。
秦长风这个人简直要把他自己培养成了一柄极为厉害的武器,难怪这样的人能够活着,还能活到现在,他已经近乎一头野兽一般。
如此一来,陈鸣川是绝对不能近身了,他只能暂且往后撤了撤身,一道飞索朝着他的身躯卷了过来,他只好再一次施展轻身功夫躲开。
陆三七看得心惊肉跳的,她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狗男人不是这货的对手,而是担心自己会被殃及,这锁链一挥舞起来,房间就显得格外有些小了。
幸好陈鸣川的速度够快,而且他还在有意无意将秦长风的锁链,引到了一个极小的角落之中,以便保护陆三七的安全。
陆三七又岂会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她自然看得出来,那个狭小的角落,更是不便于陈鸣川发挥,可陈鸣川还是在坚持着,一点都不肯松懈。
“他对你很好啊。”祁长生的话幽幽传过来:“我倒是从未看到,有人能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为了救别人的性命,多数人都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狗男人就是这样的,要不说,只有这样的人能当皇帝呢?”陆三七心头一暖,面上却是得意扬扬的模样。
“他是个好人,却未必能当好皇帝。”祁长生摇摇头:“想做皇帝,岂能将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陆三七一怔,她自然是看过不少历史故事,为了当皇帝,即便是兄弟也有可能反目成仇,父母亲族不放在眼中的也有很多,陈鸣川会是一个这样的皇帝么?
她只剩下了沉默,半晌过后,她又摇摇头:“狗男人才不会做那么无聊的皇帝呢,何况他的父母兄弟,早就已经去世了。”
“是么?”祁长生脸上挂着一丝讥诮的笑意:“那我可真是拭目以待呢。”
陆三七翻了个白眼儿,她才懒得和祁长生在这种事儿上争执呢。
“不过,我现在有个轻易就能打败秦长风的办法,你要不要听?”祁长生没忍住,再一次开口了,他神神秘秘的,倒像是确有其事似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磨蹭,姑奶奶我不吃那一套。”
陆三七最讨厌别人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又遮遮掩掩得了。
“那你亲我一个。”祁长生突然指了指他那张白如羊脂的脸。
“你做梦!”陆三七不知道为什么,身上就起了一粒一粒的鸡皮疙瘩,对着狗男人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的感觉,可是一对上别人,就一点都不对劲了。
“罢了,看来你对陈鸣川,终究不同。”
祁长生似是轻叹了一声,他的嘴巴突然发出了低沉的咝咝声,只见小蛇从屋外缓缓爬行进来,并没有任何人看到小蛇的动向。
之前他们被绑了的时候,祁长生有意将小蛇放了,让它自己爬行,这会儿已经赶到了此处。
让这蛇咬上一口,就算是神仙那也动弹不得,陆三七神色一喜:“咬他,快咬那个人!”
小蛇已经爬行到了秦长风的足下,就在它将身体一蜷,马上就要弹跳起来攻击的一瞬间,却听陈鸣川那儿发出了一声铁器相撞的声音。
陆三七眼睁睁瞧见,狗男人手中的刀,生生嵌入了秦长风周身的锁链之中,可是却卡住了,完全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蛇也松弛了身体,没有攻击,反而缓缓地爬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