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便知,那是一块朱红色的帕子,上头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只鸟儿的雏形。
如果不是颅后的针孔,陆三七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如此温柔娴静的女子,会和杀人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姐姐,你快坐。”阿秀的脸上泛起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绯红,显得又娇羞,又可人。
可陆三七心头,除了迷惘,便是感觉可怕,她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可人儿,说不准就是杀人凶手。
“绣凤凰啊,挺好的。”陆三七转移了话题。
“姐姐,我们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又如何能够压得住凤凰呢?”阿秀吃吃一笑:“这是鸳鸯,姐姐你看,是不是我绣得不好了?”
陆三七哪里见过这种东西,只好下意识地点点头,轻轻躲开了阿秀伸过来的手。
阿秀也不过是一瞬间的错愕,又一次低下了头:“姐姐似乎在躲着我?”
“没有……没有。”陆三七赶紧摆摆手:“我就是怕弄坏了这么精细的东西,你也知道,我是个粗人。”
因为在海上,不好和庞七翻脸,陆三七只好先忍一时风平浪静了,等到了岸上,她非得好好查查这个阿秀不可。
“哪里的话,姐姐虽然性情豪爽,但心细如发。”
阿秀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好生绣着她手中的那一方帕子,似乎只是无心之言罢了。
但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陆三七凝视着阿秀的手,只见那双白皙的手上,并没有什么茧,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一双练武之人的手。
哪怕是自己半路出家的水平,手上都已经生出几处薄茧来了。
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阿秀这个人只是比较幸运而已?
陆三七越发怀疑起自己的判断来,嘴边也就顺嘴说道:“你当真喜欢庞七么?是不是他威胁你了?”
“这怎么会,庞大哥对我也有救命之恩,何况我一个单薄女子,如何托身于世?他人憨厚老实,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这话说得极好,可偏偏就是没有喜欢二字,无非是为了以后活命考虑。
陆三七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一个普通农家女子的想法,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好生过活罢了,哪里来得许多风月浓情。
“你说得也有道理。”陆三七点点头:“庞七人不错,你嫁给他,应该不会吃苦,而且我听他说,要将这条船卖了,换些渔船。”
她一边说着这话,一边窥测着阿秀脸上的神色变化。
若是阿秀真和水勾子有关,应该不喜庞七卖掉这条船。
可没想到,阿秀眉宇间浮起一丝喜色:“姐姐,庞哥当真如此说么?”
“这哪里能有假?”陆三七只好顺着话儿说下去。
“没想到庞哥不是说话哄我的。”阿秀竟抹了抹眼角,却真有几滴眼泪落下:“水匪这行当,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能换些渔船,好生打鱼过活,比现在好多了,我也不必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