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习发现它的存在,但因为某些恻隐之心,暂时将小绿芽放过,放松了警惕,没有在最佳时期控制住它。
她忘记了小草的生命力最是顽强。
在某种程度上,许明习也有着莫名的傲气,总是认为可以掌控好周围的一切,包括自身的喜怒哀乐。
但人类却又总是容易忘记,人都是会有弱点的,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将情感完全剔除。
拉开门出去前,许明习掠过镜子中微红的唇,稍作停顿一秒,那种好似刻入骨髓里的轻痒又出现在喉咙。
海妖真是麻烦而诡异的存在,沾上就再也不能抽身而退。
许明习摇摇头,抱着脏衣服出去。
她走路有点迟缓,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刚才洗澡的时候看过,被摔的那一片有些淤青和深红,短期内可能会影响行动,也需要上点药。
又是忙忙碌碌且遍体鳞伤的一天。
人鱼果然没有老老实实等她回房间,正在一楼小院里坐着,和择菜的大姐闲聊。
走近了,还能听到人鱼上扬的尾音:“……她还能啊啊叫呢!”
许明习:“……”
她脚步一顿,迟疑着看过去。
人鱼坐在小马扎上,裙摆下是纤细雪白的小腿,银蓝色长发披在肩颈,托腮的姿势让脸颊软肉堆积了点,看起来很乖。
许明习看不到大姐的神色,但几乎不难猜测出,人鱼正在跟对方聊什么。
果然,人鱼余光向上一扫,正巧捕捉到许明习的身影,于是很活泼挥了挥手:“快下来,跟姐姐展示一下你的啊。”
房东大姐也转过头来,神色微妙看着许明习。
许明习心头生出沉甸甸的压力,她仿佛从对方眼神里,读出了好奇和复杂,甚至一些看不懂的含义。
未知永远都是令人恐惧的。
许明习也不例外,何况人鱼的表达能力实在是糟糕透顶,分明是清清白白的内容,也能被对方带出点淫|秽|色|情的意味,仿佛她是在某些不恰当场景中“啊”的。
她忽然不想下楼了,卖力朝陌生人表演“啊”跟随地大小便有什么区别。
人鱼哎了声,跳起来往台阶上跑,逮住了准备逃走但行动不便的人类。
许明习神色无奈中透着点别扭,绝望中带着点
崩溃。
早知如此,她就应该烂在海底。
当海洋生物们的养料,也比被抓去表演“啊”来得体面。
在这一刻,许明习忽然共情了那些逢年过节被家长喊去,在所有亲戚面前表演诗朗诵的人类幼崽。
人鱼喜气洋洋把她拽下去,重新坐在小马扎上,托腮仰头看着人类:“快呀,你怎么闷闷不乐的,难道是洗澡喝了太多水吗?”
“笑一下嘛,怎么不出声了?”
许明习:“……”
她甚至不敢去看对面大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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