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烛光强势地占据那套极为华贵的蓝紫色道袍,仿佛它才是道袍原本的颜色。
老观主一言不发,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一双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这座密室,却不敢抬头和神龛里的神像有所接触。
哪怕只是最最不经意地一瞥。
然而密室小得可怜,让人不禁开始怀疑祂的身份。
——粗糙的水泥墙面、坑坑洼洼的水泥地面、一座小神龛,神龛里的神像、神像前的三鼎香炉、两根拇指粗细的大红蜡烛和一个跪拜用的蒲团便是这座密室的所有组成。
祂是谁
是神灵吗?
无论古今现代,神灵都是个极富有褒义的词义,寓意着无所不能,在某种意义上更代表人类最高的崇敬。
但是这位不知其名讳的神灵却久居于一座小小的阴暗密室,连塑身的材料也是最普通的木头。
若是无人打开密室为其供奉香火,祂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大殿里高高在上的金身神像受世间千万信众祭拜。
何等的残忍!
所以问题再次回到原点。
祂是谁,是神灵吗?
不是
至少在众人心里不是。
沉默如泛开的涟漪在密室里蔓延,无形的压力似海浪般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逼得人喘不过气。
一时间,时暮安的耳边尽是人群压抑的呼吸和抽吸,仿佛在此刻,在这座神像前,呼吸都是莫大的困难。
沉默着,压抑着,众人与老观主与神像间的气氛愈发紧绷,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和尖锐对决,恰似战场上对垒的两军士兵。
谁先退让,谁就必输无疑。
然一方是神龛里冰冷的死物,一方是惴惴不安的惊慌人类。
结果无需多言
知道内情的玩家冷漠地看着几位原住民的惊恐表现,并无上前解围的打算。
——虽然不清楚具体细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人的手里都沾着人命。
反正现在他们又不会死。
有所倚仗的玩家尚能保持冷静,原住民们却已陷入慌乱中不可自拔。
哪怕是先前表现最为镇定的章文也不能幸免。
这位面对种种不同寻常遭遇亦能保持思考的男生,此时张大嘴呼吸,额头上已经浸出豆大的汗水,身体和章武靠得极近,几乎重合。
倒是应了那句话。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做了亏心事,自然就怕鬼寻仇)。
哦不,有一个人是例外。
站在队伍最前方的鼻青脸肿的男人不仅没有害怕,看向老观主的眼里甚至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亲近。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时暮安好整以暇地看着王辉的变化,全然不受密室里压抑气氛的影响,颇有几分悠闲自得。
正如同众人所想,王辉也认为老观主就是老头派来接应他的人。
男人心潮澎湃,激动得脸颊发红,眼前似乎已经出现那对母子不可置信的愤怒表情。
一定没想到吧
最先获得集团股份的人竟然是他们最看不起的私生子。
得意洋洋的王辉浑然不觉自己像着了魔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神龛里的无脸神像,脚步慢慢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