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疆接连发出军报而没有回音,他也察觉出不对劲,但前方战事胶着,粮草辎重严重不足,他不得不继续求援。但这一次,他不是派出一个人,而是同时派出两个人,前者若是不幸遇难,后者便能隐匿行踪,侥幸活着。
隔日,离开松源寺的人只有蔡稽和他的马车,还有他的一众随从。蔡稽喜好游山玩水,经常以游学之名,四处流浪。
“自我十四岁起每年都会离开家,去往大齐各处。因此,我要走,谁也拦不住。去往冀州的路,我很熟,我在信都出生,五岁来到洛阳,但我每年都会回一趟冀州,小住一段时日再回来。”蔡稽与乔装改扮的商离解释,“即便有人怀疑,但我想离开,也并非是异常之举。”
商离频频点头,“为何我未曾在冀州见过你?”
蔡稽淡笑道:“郡主在宁郡劳作,怎会注意到在下呢!”
“你去过宁郡?”商离反问道:“你知道我在宁郡劳作?”
蔡稽没有否认,“郡主在宁郡之名太大,在下想不知道都难。况且郡主用的是我家的田地,我去看看也是正常的。蔡氏在冀州田产屋舍众多,虽说都是十一姊在管,但我阿母总是担心被她变卖,或者是贴补忠勇侯。不过,确实是贴补了,但收成颇丰,比先前的佃农收成要高,我蔡氏还算是赚了。郡主治理得当,百姓安乐,将士无忧,朝堂无虑,当为我辈之楷模。只不过,在下是学不来的,往后还要仰仗郡主。”
“冀州战事胶着,只有守住冀州,你蔡氏的家业才能守住。”商离满面愁容,义愤填膺,“我三年屯田耕种,幸得沈尚书兴修水利,好不容易收复幽州失地,如今不知是何光景。该死的萧寅,冀州百姓的安乐,竟成了他手中的工具。”
“冀州的家业再大,也比不上郡主的胸怀之大,在下能帮上忙,三生有幸。往后,郡主可莫要嫌弃在下挥霍,在下会尽量节俭一些。”蔡稽试图缓解她紧绷的情绪,“只是在下比不得韩将军的文韬武略,也没有何侍郎的文采斐然,更没有拓跋少狼主的彪悍勇猛。”
商离愣了一下,“你倒是都知道。”
蔡稽挑了挑眉,掀起车帘,低声道:“我阿耶收到消息,十日前冀州有信使出发,他已提前派人前来接应。我昌邑侯府不比你护国公府,时刻有人盯着,行动会更方便一些。但我昌邑侯府的部曲,打不过萧寅的人。”
说话间,后面有人策马而来,商离一听,手握住佩刀。
蔡稽听到响哨声,示意商离莫要动手,“自己人。”
“司徒收到消息,人在陈郡,和萧寅的人交过两次手,信使还带了人,性命暂时无忧,只是坚持不了太久。”那人说完便走了。
“你预备如何行事?”蔡稽把决定权交给商离,“我听你的。”
“你的马车接着走,按原来的速度。方向也是陈郡。”商离当机立断,“今夜入夜后,我带着人去陈郡救你。”
蔡稽欣然同意,“你这是想让在下吸引注意力,以便你行事。”
“你的马车从松源寺出来,就有很多人盯着,让他们继续盯着便是。”商离侧卧于马车上,“我先睡一觉,方便夜里行事,你随意。”
蔡稽哭笑不得,“郡主,你这般行事,可是不把在下放在眼里?在下好歹也是儿郎,还是倾慕郡主之人。”
可商离没有回答,她已经睡着了,呼吸匀长,把自己塞在马车的角落,十分安稳。
蔡通的消息也给了蔡荃,蔡荃还在松源寺,商离带出来的人也还在寺中。而商离与蔡稽那辆招摇的马车吸引太多的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蔡荃。蔡荃得到消息后,立刻让人赶往陈郡,营救信使。
商离当夜出发,把蔡稽和他的马车留在客栈。暗中跟着她的商家部曲解决掉尾随她的人,天还没亮便到达陈郡。陈郡的驿站没人,但信使要休整换马,一定会找落脚点。
不是在驿站,那就只能去郡署,那里才有快马。陈郡的郡守原是蔡通的门客,这也是蔡通能最快收到消息的原因。萧寅不会想到,郡守与蔡通还有另外的消息传递渠道。
商离带着人,在朗朗白日敲开郡署的门。
郡守龚尧战战兢兢地开门,见来人是一名中年妇人,布衣荆钗,面容黝黑,可通身的气度却叫人无法忽视。
“我来找人。”商离语气轻柔,“听闻有冀州来的客人在郡守府上,蔡司徒着我来领他入洛阳。”
龚尧还是不太放心,“夫人恐怕是记错了,这里没有你要的人,本府近日也没有客人。”
商离明白郡守的顾忌,她还站在门口,不得入内。她猜测,在郡守府中埋伏着冀州来的将士,护送信使当京。但因为人手并不多,处于被动。
“这几日郡守是如何坚持下来的?我看你这郡守四周都有人盯着,你即便是闭门不出,估摸着坚持不了太久。只有把人送走,你才能完成使命,保住性命。”
郡守仍是存疑,把门用力关上,“夫人稍等。”
商离只能等着。
拓跋迟从郡守府探出头来的时候,商离吃了一惊。他一副大齐普通军士的装扮,满脸络腮胡,全然看不出来他是鲜卑人。
“你终于来了。”拓跋迟看到商离,有一种久违的喜悦,“我还在想,你到底会在何时出现,你们洛阳的人,究竟会不会得到消息。看来是得到消息,只是有点晚。你再晚一日,可能就要给我收尸。你看这郡守府外,风声鹤唳。”
“还能谈笑风生,说明还不是险境。”商离轻嗤,“我相信你能杀入洛阳,只是你不能暴露你拓跋族长的身份而已。”
“我入洛阳是没问题,但可信度会降低。信使还有一人,保他入洛阳,我便能功成身退。”
商离没有想到,信使有两个人,保护信使之人是拓跋狼卫,而其中一个信使便是拓跋迟。谁也不会想到,明面上的信使,会是拓跋氏的族长。
这是商离再一次与拓跋迟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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