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荃与杨宁与短兵相接,只有寥寥数语,已经引起不小的关注。
这次的生辰宴,乃是国丧半年之后,规模较大的一场宴会,且是在太尉府的婚仪之后,并不存在有敬先帝。
这场宴会也是自禁婚令取消之后,世家聚齐的第一场,基于禁婚令的余威还在,各家都想尽快为自家儿郎女娘相看。因此,陆遥生辰宴的宾客格外多。除了没脸见人的安家和没人可来的韩家,在京城的世家基本都来了。
杨宁与自韩充叛离之后,基本不在京城行走,对亲生儿子韩凛不闻不问,但她依然活着世家高门的传说。如今重回京城,早已有人想请杨宁与为自家女娘讲学,还有人提议让她开设学堂,定期讲学。但杨宁与入了太尉府为萧盈人的西席,其入京的目的不言自明,也就没有人再与她谈及讲学之事。
如今萧盈人犯了事被软禁,杨宁与也不再往太尉府,人便空闲下来。这是她十五年之后,首次出现在世家的宴会上。
而蔡荃是个生面孔,但她的出现可谓是一鸣惊人。带着征北军的人马直入忠勇侯府,休了小安氏,取而代之,成为忠勇侯夫人。可以说,在这京城的世家之中,蔡荃是第一个。然,蔡荃的出身却并非泛泛。她乃是司徒蔡通的庶女,不被昌邑侯夫人待见,蔡通举家回洛阳,她便被留在幽州,历幽州之变,倾慕陆疆,甘愿为妾。多年来,小安氏数度想要除掉蔡荃,却从来没有得手。而今,蔡荃一个人回京,取代小安氏的忠勇侯夫人之位,早已令世家蠢蠢欲动,想要一睹这位新任忠勇侯夫人的风采。
细数下来,蔡荃乃是第三任的忠勇侯夫人。
“小九的亲事,还是让小九自己决定。”杨宁与无意与蔡荃为难,她代表的是陆疆,可陆疆做不了商离的主,“但何安仁是否适合小九,蔡女君还是慎言,莫要给旁人错觉,耽误小九。”
蔡荃回京之时,陆疆再三交代,不能再让商离与韩凛继续纠缠下去。世家危难,必须共同抗敌,但世家之间定然会推选一人与萧寅抗衡。而这个人极有可能是韩凛。彼时,陆疆并不知道商沅君尸身被毁,商离孤掌难支,孤立无援。
“话说,这禁婚令已解,婚事也就不再着急,还是慢慢相看为好。”陆遥出来打圆场,“其实,我家三郎正到了婚龄,并不介意等上小九两年。我齐家没有别的长处,在朝堂上官位不显,但家底殷实,可保小九百岁无忧,富贵荣华。”
高平齐氏有遍布大齐的商号,主航运水道,坐拥百余艘商船,往来于运河之间。单是车船费这一项,就足以让高平齐氏长盛不衰。但齐氏不单单有钱,还盛产坐而论道的名士,尤擅清谈,终日无所事事,便是组局清谈。齐家这一代的领军人物乃是齐渊,清谈从无败迹,但其年少时曾输于韩凛,至今耿耿于怀。奈何韩凛从军,齐渊再无翻盘的可能。
而齐渊,正是陆遥的三子,一生锦衣玉食,享尽世间荣华的世家贵公子。有人一出生便是他人的巅峰,齐渊正是这样的存在。他奋斗一生,可能只能到达齐家如今的高度。
“百岁无忧,这不正是我家九娘择婿的标准。”说话的是商荇,他闲来无事,逛到女眷区,正好听到在议论商离的亲事,“小九,你来说说。”
当事人商离旁听许久,犹豫着该不该露面,该如何露面,才会让场面不会太尴尬。陆遥是她的姑母,蔡荃是她名义上的母亲,杨宁与是她的从母,韩凛的母亲。不是不能得罪,而是不想得罪。
“这亲事还是丧期满了再说。”商离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找麻烦,“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阿耶远在漠北戍边,阿母没了,大母也没了,没有人能为小九做主。但小九如今开了府,诸位姨母若是得空,尽管到我那闲聊。小九一个人,委实是闷得发慌。今日若非是姑母寿宴,小九必是不敢登门。”
商离的话在情在理,虽说并无明文规定丧期不能议亲,但不议也是正常。商离遭遇的变故太多,她需要考虑的也就更多。
她看了一眼蔡荃,“我带女君四处走走吧。”
蔡荃欣然应允。
“这位是我姑母陆遥,日后忠勇侯府有什么事,你尽管来问她。”商离最先引荐的是今日的主家陆遥,蔡荃与陆遥已经见过,早在她入城的第一日,休了小安氏,陆遥便登门为蔡荃撑腰,以防小安氏撒泼。
“姑母主一家之事,乃是我大齐上姓世家中最厉害的主母。姑母,小九日后不免还有打扰你的地方,你可不能拒我于千里。”
“这是我从母,弘历杨氏。你们在漠北没有机会相见,从母是我及笄礼的赞者。从母,这位是忠勇侯夫人。”商离挽着杨宁与的手,“从母我搬了新府,你不妨过来与我同住,定国公怕吵,你若是开设女学难免会吵到他。我那就我一个人,正愁人太少。你若是能过来,那是再好不过。再把各府的小女娘都聚到一处,咱们也学表弟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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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宁与只要还在京城就够了,但她不想留下,却又走不了。她确实不适合住在定国公府,可也不愿一个人独居。
“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杨宁与从善如流,“明日我便让定之帮我搬过去。”
“这种事情何须劳烦韩将军。”商离大手一挥,“六兄,明日帮从母搬家。”
商离带着蔡荃与各府的女眷寒暄,蔡荃不再是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显出几分热络,但并不太多。
“其实我还是怀念信都,我一个将军夫人,想见谁不想见谁,都是由我做主。”蔡荃累得不轻,“可眼下我不想见,也要见,还要满脸堆笑,我这脸都僵了。”
商离与她走到角落,卸下满脸的笑意,长长叹了一声,“你看这些世家女眷,要从她们嘴里知道各府的态度,就不得不与她们维持良好的关系。我方才看到从母,京中不少世家想请她讲学,正好省了不少的力气。各府的部曲削减,我的人没剩多少,陆宁入太尉府,我只给她带了两个人。可我府中的校事却数不清。你入京带的人,若想以商号维生,就不得不与我姑母搞好关系。”
“你当真要杀萧寅?”
“当真。”商离眸中堆起杀意,“为国为家,萧寅都不能留。有萧寅在朝中,阿耶早晚会有劫难,定之也会有诸多掣肘,圣人更是对他惟命是从。萧寅心机深沉,与世家势成水火,将来尚未可知。”
蔡荃初来洛阳,时势未明,但她相信商离。
商离与蔡荃并肩走回女眷区,一边向蔡荃细数洛阳世家的家长里短。蔡荃生于冀北、长于冀北,没有嫡母的教养,世家谱志她尚未看全,只能恶补。
一名女子自杨宁与身边转身,突然扑向蔡荃,“可是你,你会医术?救救我家小囡吧!”
蔡荃茫然地望向商离,商离的目光落在那女子身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应该说,这就是商离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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