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扯!”刘文静站了出来,他斜着眼睛瞥了徐远一眼,“有世家就没人造反了?”
“至少郡望名流都是尊崇天子的,他们会教化百姓……”
“更是乱吠给乱吠他妈开门,乱吠到到家了!”
徐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面色阴沉道:“徐国公怎可在朝堂之上出如此污秽之语?”
“那徐侍郎怎可在朝堂之上说如此轻妄之言?”
“我哪里说的不对?”徐远等着刘文静。
其他官员都眼神不善地盯着刘文静。
“据本官得到的消息,洪州就有人有密谋造反,而且就在宣府郡。宣府郡有没有郡望?”
“不知徐国公说的宣府郡有人谋反,是何人谋反?”徐远也不急,他看着刘文静问道。
“这是机密,我已经呈奏陛下。”
徐远和顾冉对视一眼,顾冉说道:“陛下,洪州即便有人谋反,也不会像苏州和常州那样。洪州各郡各县,户籍严格,人丁不能随意走动,就算有一小撮反贼图谋不轨,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陛下,攘外必先安内!”徐远说道,“苏常这一次的动荡,已经说明了一切。”
“说明了一切?”李彦问道,“这话朕怎么有些不太明白。”
“苏州和常州商业过于兴盛,不仅庄园都没了,很多人甚至可以快速流窜到别处,这就给心怀不轨者提供了机会。”
“陛下,臣反对吏部侍郎的说法。”站出来说话的是杨宁,“臣倒是觉得,把人聚集起来,隐瞒起来,更容易造反。臣可是第一次听说,加速流动,更有利于造反。”
“反贼可以从一个郡快速到另一个郡,这难道还不能说明吗?”徐远道。
杨宁说道:“你这个说法有问题,你已经提前认定了有人会造反,而不是说哪个地方更容易出现反贼。”
李彦却是心中一惊,杨宁他不愧是杨宁,杨宁居然还懂逻辑辩论。
这在认知事物和与人讨论问题的时候,是非常重要的。
很多人会用一些技巧,偷换概念,让人听起来仿佛是那么一回事。
这就是人类语言的诡诈之处。
顾冉愣了一下道:“现在就是苏州和常州各郡都造反了,若不是陛下圣明,及时派人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宰相有什么看法?”李彦突然说道。
宋濂道:“都御史说的有道理。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假设,假设苏州和洪州都有人造反,那么哪个地方的反贼更容易做大,臣以为可以从这一点来分析。”
“那当然是苏州!”徐远道。
“那就未必了。”宋濂说道,“洪州郡望的庄园里有多少人丁,我们是不知道的,郡望在各郡县的影响力,诸位却是知道的。他们手中有大量的人,大量的田,还有铁矿,在地方上还传播经义。若是他们有恻隐之心,与苏州的商人、乡绅相比,谁能快速聚集人呢?”
徐远想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哑口无言。
刘文静心里想着,陛下这宰相算是找对了,这个宰相真的是以理服人的啊!
其他大臣想反驳宋濂,但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一点反驳。
于是徐远说道:“无论宰相如何说,这一次的确造反了。我们提的这个建议也是为了维护地方的稳定。”
这就很儒家了。
重新塑造世家,世家讲的是传承,世家的利益链条和乡绅地主本质是一样的,就在于礼法!
礼法讲的是尊卑有序,你一个农民,就老老实实在地里耕地,工匠就老老实实打铁。
士族是士族,门阀公卿,即便生出傻子来,那也比满腹才华的贱民要高贵不知多少倍。
“想要解决苏州和常州以后继续造反的潜在可能,其实很简单。”宋濂说道,“刺史、太守、县令,三层官员,在地方上掌握了治民之行政、诉讼之司法、收税之财政,甚至州郡县都还有一部分民兵,这算是武力。这些权力都掌握在一个官员手里,一旦这个官员想要投奔魏国,他很容易调动人、物,又欺瞒下面,煽动更多不明真相的人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