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形象显然不够严谨,仍是昨夜的衣服,本是衣冠楚楚,现在却嫌皱了些,深如湖水的眼眸里也添了几根血丝,抱住他的力气很力。
勒得她胸口疼。
温雅被禁锢得动弹不得,解释不了,干脆闭上眼睛。
方才春嫂去接食盒了,进来看到这一幕,雪夜闻若骞发狂掐她脖子的事突然撞进心里,她哆哆嗦嗦地过来‘救’她,把男人的手指掰开。
闻若骞回过劲来,顺势松开了,春嫂把人带回病床上,抖着手替她盖上被子,“闻先生,小姐刚醒,她,她经不起吓啊,再说了,合约也快到期了,如果,如果实在过不下去,也要好聚好散,对不对?”
她的手突然被温雅抓住,温雅的眼睛像是从暗无天日的古井中破开初晓,寻到一丝生机,“什么合约?”
“合,合……”
她有些惊慌失措,“我说了吗,你听错了,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弄吃的。”
温雅手背上还留有医用胶带,是输液过的痕迹,她抓着春嫂的手非常用力,根本挣脱不开。闻若骞过来扯开她的手,春嫂手背上都被捏红了,她却只心疼地看着床上抱膝坐着的女人,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出去。”
他把人指出去,春嫂不想走,也不敢走,她颤声,“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温雅抿着唇,不肯说话。
闻若骞的眼神非常可怕,盯在春嫂身上,她完全不能反抗,期期艾艾地走了,但她始终不放心,并没有将门关死,守在外面,随时准备进来。
她全身心戒备着,预备着男人发难,但出人意外的是,他十分温煦,甚至还扯出一点笑意,慢条斯理地卷起袖角,打开了温热的食盒,亲自将饭菜取出来,霎那时,饭菜的香气钻到她的鼻腔里,令她产生了饥饿感。
她肩头微松,短暂地有了一点人世间的真实感。
他什么也没说,把装了小碗饭的白瓷碗搁到她手里,递给她一双筷子,然后他越过身子,替她把床板调起来。温雅近乎被他拥在怀里,被迫靠上他的肩胛骨,终于抬起眼,看着他的肩头,淡淡地闻到甘松香味。
是他身上一直以来的味道。
闻若骞调好床板,密实的睫羽压下,忽略不掉她脸上的表情,细细弯弯的眉下,是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现在这双眼里有了灵魂,却被长卷的睫毛压下,努力不露出任何端倪,藏得小心翼翼,令人浮想连篇。
他也给自己准备了一双筷子,和她分同个碗里的菜,她落筷的时候,不知是巧合还是无意,闻若骞总会再挑一筷,就好像他们一直这么亲昵。
这几个月来,她和他吃饭的次数,像是越来越多了。
她辍学那几年培养出来的孤独感,在他这里,好像慢慢消失,不存在了一样。
肚子里装了食物,那股横冲直撞的情绪突然就没有了,闻若骞把东西收拾了,给她倒了杯温热的水,温雅看着水里的倒影,“春嫂说的合约是真的?”
“是。”
她气闷,“为什么她从来没说过。”
“因为蒋瑶嘉知道。”
她心里重重一跳,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温雅听到他慢悠悠地,“真正的蒋瑶嘉会不会希望春嫂提起这件事,她那么努力才让老爷子逼我娶她,这份合约,除了她自己,谁都不能提起。”他甚至伸了手,替她弄了下耳畔凌乱的发丝。
“说吧,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