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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兆井自嘲一笑：“自古庙堂之争，忠骨铮臣大抵输的很惨，唯有死后得以追赠美谥，可若能裨益于国于民，死亦何妨？”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又摇头叹息。

兆井这次呵呵一笑，问道：“你觉得今日朝堂之上我等以死谏之，不值得？”

不等老人言语，兆井便自言自语道：“一国气运犹若人之命运，一旦病入膏肓，即便接受天人馈赠，有那灵丹妙药，不过强撑二三年，如果不能彻底清除弊政，便是有那二三年，又能如何？”

兆井扯了扯嘴角，双手叠放一起，“我兆家当年得先帝知遇之恩，既已选择这条路，纵然身陨又有何惧，有过七尺男儿庙堂之上意气风发，尽过君臣之义，至于此次孤注一掷成败如何，本就是尽人事听天命……”

兆井说到这，蓦然长叹一声，“可我等死后，真能裨益于国民？”

老人看着自家主子的絮絮念叨，唯有沉默不语。

哪怕老人活了一辈子，曾无数次被自家姥爷夸赞最擅宽心，此刻心里仍是百味陈杂。

兆井抬头看了老人一眼，摆了摆手，轻声笑道：“不用为我委屈不平，即便山河破碎，也不过是遗臭万年罢了，何况就算天下人都咒骂大魏因我而亡，至少在今后青史之上，注定绕不过我的名字，此生还有何遗憾？”

“姥爷！”

老人蓦然垂泪道。

兆井嗯了一声。

这位年不过四十的中年男子，年少时曾走遍大魏江山南北，看尽世间百态苍生，立志为生民立命，开万世太平，可终究一朝朝变，唯有留下无尽遗憾。

老人喘了口气，突然问道：“姥爷，难道真的没有半点办法了？”

兆井想了想，摇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我大魏建国八百年，盛极一时，如今气数将尽，即便没有敌国外寇，也不过苟延残喘，如今的局势，更是没有任何挽转的余地了。”

“除非……”

“除非什么？”

老人赶忙问道。

兆井自嘲一笑：“当年游历江南，能有幸遇见前辈，十几年光景，物是人非，哪还有什么除非……”

老人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只是张了张嘴，终究还是只得叹息一声，尽是落寞。

兆井说到这，显然有些疲惫了，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我要休息一会，你先出去吧。”

老人微微弯腰，然后作揖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老人再次作揖，久久不肯直起腰。

房间内。

兆井没由来的一阵钻心疼痛，轻声道：“余着，还有心愿愿来世再了。”

抬头看了眼窗外夜空，正有大片阴云匆匆而过，露出一轮皎皎明月。

兆井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柄挂在墙上许久的长剑。

剑鞘古朴，透露着一股历经岁月洗礼的沧桑之感。

这柄长剑原本是大魏先帝所赐，是兆家精忠报国的见证和认可，现在却要成为结束他生命的工具。

他将剑鞘缓缓推出，随后重新走到案几前坐下，横剑在膝，然后缓缓闭上双眼。

随着一声长剑入肉的声音，他身体骤然倒伏在地，鲜血顺着衣襟向下流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