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以屾听出了甘棠的意思,摸了摸她的头,说道:“法制要求的是法律审判时是平等无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犯了法的人都会被审判。犯法和被处罚是不一样的,法律只能处罚对抓到的人。”
“你的意思是没有证据,所以那个人就可能逃掉。但有了证据,连大贵族的高层也得与庶民同罪?”甘棠好奇道:“那要按你这么说,大贵族里的事都是关上门处理的,法律对他们根本没用,因为普通人根本拿不到证据证明他们的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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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以屾毫不掩饰道:“绝大多数时候是没用的。”
甘棠讶然,“那这算什么?装模作样的演戏?演出人人平等啊?”
“人的想法和行为是唯心的,虽然客观上在审判前是不平等的,但审判是平等的,当出现这种以下克上的成功案例,普通人就会觉得它是平等的。”欧以屾淡淡道:“我们需要的只是平民相信法律是有效的,通过维护这种信任来维护帝国的信誉。小乖,相信的和真实的,很多时候是不一样。”
甘棠骇然地发现,在这些大贵族的眼里严肃的法律只是统治的工具而非正义的天平,它好像一个根据不同阶层个性化定制的谎言。
“小乖,所有的手段本质上都是为了统治。”欧以屾残忍地揭开了甘棠最不愿相信的血淋淋的现实,“将人三六九等地划出不同阶级,统治者通过帝国这座巨大机器撷取财富的同时,平衡好各个利益团体。所有的一切都是围绕着统治和如何获取利益展开的,只是不同阶段有不同的需求和手段。”
甘棠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现在呢?”
“现在嘛。”欧以屾看了看甘棠夹杂着好奇和恐惧的眼睛,想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满足她的好奇心,“我们需要压制行政人员的势力。”
“在帝国战后重建的二十多年里养肥了不少资本财团,虽然它们是通过大贵族给到的便利发展起来的,但他们并不享有真正的权力,所以他们会通过金钱向行政部门购买权力的使用权。”欧以屾娓娓道来,“如果只是用金钱购买权力这不可怕,因为这些行政人员也不是拥有契约精神的人,往往是收了钱也不会撤掉掣肘,彼此间相亲相碍倒也无妨。”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通过出借权力而积累的财富使得行政部门里产生了积富的士族,他们不再需要财团的资助,而是直接用权力去获得财富。前者尚有制约,而后者是不被约束的。”欧以屾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甘棠见状赶忙上前帮他按揉起来,“可是大贵族不就是这样的吗?”
“所以我们才知道这有多可怕。”欧以屾闭起了眼睛,继续说道:“权力是金字塔结构,行政部门里的士族开始像大贵族一样行事,金字塔就变成了两头尖的橄榄球,他们会无节制的向下不断吸血。我们会为了维护统治的稳定性在一段时间里让利到底层,可他们正相反,往往能将权力玩到极致的恰恰是越靠近基层的士族。只有无时无刻使用手里那点微末的权力,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与普通人之间是隔着阶级的天堑。”
“不是有专门监督的部门吗?相互监督制约不行吗?”甘棠心想以帝国目前公检法是分开的制度,应该不会有沆瀣一气的问题才对。
“一个好的制度只是拥有比较长的有效期,随着时间推移,权力资源的沉淀,最初相互制约的对立方最后都会混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浆糊。”欧以屾笑着甘棠的天真,“让同一阶层的人互相监督,就像往粮仓里扔进了两只老鼠,他们只会比谁吃得更多,等把粮仓吃空了,他们才会考虑吃掉对方,甚至觊觎主人家的存粮。你得引入不同阶级的人,这种外部矛盾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甘棠问道:“那为什么不可以像打补丁一样不断与时俱进的修补监管制度呢?只要修得快,不就能防住问题了吗?”
欧以屾轻笑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每一项制度的出台都必须慎之又慎,可不像你作曲的稿纸一样,一写一箩筐。制度可以补缺,但永远慢一步,不仅仅是因为永远在变化,也是因为制定规则的人总会给自己留一个后门,永远都有漏洞。”
“所以你们让一个普通人去检举一个超级大人物,通过推倒这个人的胜利让普通人产生能用法律法规保护自己不被基层官员盘剥的信念?”甘棠终于理清了这里头的逻辑,“不被赋权的人容易对掌权的人存在敌意,让这些人去监督他们,以不变的阶级矛盾应对万变的结构变化?”
欧以屾嗯了一声,“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保证检举的通路是不受阻的,平民是敢于运用这项工具的,让行政里的士族变得稳而不固。”
欧以屾睁开了眼睛,淡淡道:“能拯救自己的除了无法预料的运气就只剩自己,我们这些心肝都坏掉的人不会是他们的救世主,而是披着羊皮的狼,驯化了他们欺骗了他们最后又吃掉了他们。”
甘棠渐渐明白了那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含义,无论战争也好,发展也罢,都是广大普通人付出了9成的代价换取的巨大奇迹,而付出了巨大代价的他们往往只会分得奇迹1成的回馈。
或许真正伟大是他们,热爱着这片土地,善良勇敢彼此帮扶着努力生活的人们,是他们用渺小承载了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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