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绛摆好棋子:“小公子没被今天的事吓到吧?害怕要说哦。”
“为什么会被吓到?我看习惯了,没事。”路小公子表情轻松随意。
陈绛和徐戒酒愣住,看习惯了?
他俩对视一眼,陷入沉默。
【这么小的孩子看习惯了打打杀杀?平时过着怎样的日子啊。心疼。】
拍卖行。
伤者们浑身湿透回来,一个个颓败回屋。
小胡子管事得知消息,为他们叫来大夫重新上药。
“李老三死了,他媳妇刚怀上。家里父母年迈,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那个小屁崽子,让他别冲那么前。才十几岁……”
魏凡坐起身看看大家。
他们这些人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为东家卖命,住大通铺,吃咸菜馒头。
每月发的工钱基本都拿回家,谁知道明天命还在不在。
说实话,大伙没什么追求。
不过想多赚几个钱,哪怕没了家人也能有个保障。
手臂受伤的中年男人抹掉眼角的泪:“伤不重的哥几个,给他们家里人报丧吧。”
这是件大家最不喜欢干的活,曾有人为此崩溃发了疯。
魏凡想起自己的家里人,握紧拳头第一次说出大胆的话:“要不我们换个老板吧?”
所有人沉默。从没有这个概念,让他们对未来一片迷茫。
“说什么胡话。该看大夫的看大夫,该动起来的动起来。兄弟们,走。”
中年男人领头,伤轻的随他点数汇报给小胡子管事拿抚恤金。
一个人十两,不算特别多。起码家里有点积蓄,怎么也可以过一阵子。
他们穿着蓑衣,抬着死者一一敲响门报丧。亲人们的哭嚎让大家眼眶泛红。
大家很清楚,他们也有这一天。一家一家走,众人的表情越来越沉重。
大雨打在身上没感觉,鞋子裤腿湿透也不觉得冷。
等尸体送完,走在回去的路上。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仰头任雨水砸在脸上。或许这样便分不清雨水和泪水的区别。
好几个人忍不住压低声音哭泣。今日看明日,他们哭兄弟也哭自己。
这一生,真的只能这样吗……
魏凡红着眼眶握紧拳头:“我不想落得那个下场。我们有选择的!”
兄弟们转头,眼里染上希望。
“什么选择?我们一家老小全靠着东家生活。”
“换老板,你说得容易。谁敢和郁家硬碰硬?朝廷吗?”
“不折腾死后还有十两银子,乱折腾牵连家人。你想过后果吗?”
他们大声说事实,眼神却藏着一份哀求。求有人能反驳他们。
脚步声传来,众人戒备转头看去。一个人打着伞慢慢走近,停在不远处。
他的鞋子和裤腿同样湿透,微微抬高伞露出平平无奇的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