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的声音,火机点燃香烟,在黑沉沉的秋夜里,一口尼古丁化作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这个阳台,离旁边的休息室窗户很近。
他们彼此看不见对方,庄继江却能听得见声音。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语夏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她说研究资料已经被张教授的学生拿走了,所以现在包围控制住对方的家人,才是最要紧的。”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这道声音,是杜老的。
庄继江手里的香烟,毫无声息地落地。
旁边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他下意识侧身躲开。
当看着杜老和周挺相继离开的身影,庄继江眼神闪烁变幻。
姜语夏将张教授挺不过今晚的事实,告诉给倪奶奶以后,她起初还能控制表情,可后来大抵是太过伤感,捂着憔悴的面孔,无声地痛哭起来。
“倪奶奶,请节哀,您保重身体,调整好情绪,再去最后陪张教授一程吧。”
倪奶奶深呼吸,垂泪叹气:“我今年八十三了,当年嫁给他的时候,我才十六,我们那个年代,没有什么感情,都是听从父母的安排,说结就结了。”
“结婚之前,我只看过他的一张照片,稀里糊涂地嫁给了他,那个时候我还在镇子上的医务室上班,就记得领结婚证后,一个深秋的夜,也像今天一样,我正在给病人打点滴呢,忽然我的同事说:倪君,外头有人找你。”
“我走出去一看,他就站在银杏树下,戴着藏青色的围巾,一个眼镜,斯斯文文地朝我笑,手里还拿着一块巧克力,说是舶来品,稀罕得很。”
姜语夏静静地听着,倪奶奶那个时代的感情,纯粹又深刻。
相携七十年的婚姻,让她回忆起当年的每一件事时,露出的都是甜蜜的眼神。
“当初我怀孕了,就从镇子上来京,找他发展,他专门来接的我,那时候他说,会接我一辈子,每次下晚班,都能看见他的身影。”
“真是没想到呀,唯一一次我送他,原来是在这个时候。”
倪奶奶说完,姜语夏的眼眶也红了。
她伸出手,紧紧地握住倪奶奶的掌心。
“对不起倪奶奶,我没能知道张教授最后的遗言,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不会让他去世后的清名被毁。”
就在这时,有人猛地推开门。
姜语夏和倪奶奶都是一惊,两人扭头看去,郭山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小山?你想干什么?”
*
静谧无人的医疗室仓库里。
庄继江正在接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他妻儿哭泣的动静。
“老公,家里头来了好多警察,说是要调查张教授的研究资料外泄一事,这到底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啊?”
“你别害怕,”庄继江连忙安抚妻子,“你告诉他们,你什么也不知道。”
妻子焦急:“我说了,可是他们不听,也不让我们出门!咱们儿子的哮喘犯了,我要送去医院,他们却不让,非要你交出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快给他们啊!”
“我现在先回家,他们不能阻止你们上医院,这是违法的!”
庄继江挂了电话,就拉开门,快步朝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口,周挺的身影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光亮如白昼的白炽灯下,庄继江满头冷汗。
“庄先生,不好意思,接上级命令,你暂时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