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载琮不言,沉默看他。行将就木的老脸上神情莫测。萧潋意无比惊心的抬头看他,转瞬间心下闪过无数念头,惶恐道:“父皇……”
许久,只听萧载琮淡淡冷嗤了声。
“你只知天下以仁字治,可知光以仁字不足威慑豺狼虎豹,何谈百姓安乐。”
萧载琮冷冷道:“天命不过两个字。朕未愧天下,自轮不到神佛定我大郇的命。”
他说完这句,不再多言,冷冷上下扫视二人一遍,转身而去。身后侍卫忙收刀跟上,同他慢慢消失在雪夜中。徐忘云静站了片刻,回身看见满身狼狈鲜血的萧潋意,微闭了下眼。
“你怎么样?”
他扶起萧潋意,粗略在他身上一摸,摸出他背后有几道血淋淋的破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划出来的,难怪他会流这么多血。
萧潋意经此大惊,剧烈咳嗽起来,恶狠狠抓住了徐忘云的肩膀,“你怎么……”
徐忘云将他背起来,急促道:“你流了太多血,别说话。”
萧潋意伏在他肩头,咳道:“谁准你……”
谁准你过来的?
他越咳越厉害,失血过多,神智终于昏沉起来,模糊说完了前半句,后半句便再也听不着了。徐忘云不说话了,背着他走了好半天,又说:“走。”
萧潋意昏昏沉沉,下意识地问:“去哪?”
走去哪?
脚下白雪积了厚厚一层,两侧宫墙高高耸立,前路漆黑长得不见尽头。徐忘云一湳楓时竟无话回他这个问题,只恨不得生出两条与天同高的腿,能带着他跨过宫墙,跨过皇权,跨出这人间的爱恨贪嗔条条框框,什么伦理人情前尘往事……他再不要管,也再与他无关了。
可惜他不能。徐忘云咬紧了牙,说:“我带你走。”
萧潋意不吭声了,他伸出苍白的手胡乱摸了一把,摸出是徐忘云冰凉的脸颊,方才回过神似的,心下想到:哦,这是阿云来了。
直至此刻,他心下紧绷的一口气这才如蒙大赦地散去,脑袋便重重磕在了徐忘云的肩膀上。
他靠在徐忘云的肩膀上,一开口又是许多血,顺着徐忘云的颈窝往下淌,“……太医院没我们的人了……不要叫太医……”
徐忘云步履不停,沉声应道:“知道了。留着力气,莫开口。”
萧潋意埋着头,“我心里……有数,约莫只是昏上几日……桃蹊知道我的药在哪,问她要……”
他声音微弱,轻的好像飘渺细烟,若不仔细根本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徐忘云便说:“你不要再讲话了。”